他不是不想除掉王甫曹节这些人,相反他每日每夜都在想,想怎么去剥夺这些人的权力,想这么去分化他们的势力。
可一来他对王甫曹节这些扶着他当上皇帝的人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二来他还没有信心能够在对抗中胜出。一旦失败,他这个皇帝就当到头了,而且还极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但身为一朝皇帝,若是一直受制于人,刘宏又不甘心。
何进看到这刘宏迟迟拿不下主意,心中有些焦急。最近王甫等人已经开始注意到自己了,只要是刘宏亲近的人他们都会祸害一番。如果刘宏不对王甫曹节这些人动手的话,那这些宦官迟早会害到他何进的头上。
"陛下,其实,宦官之中也不尽是王甫曹节之辈。"何进突然开口说道。
"遂高何意?"
"陛下,据我所知,这朝中的宦官表面上虽然是连结一气,但私下里是分成两个阵营的。一个以王甫曹节为首,另外一个则是以张让赵忠为首。张让身为中常侍,其恪尽职守并无逾越,而且臣也听宫人说张让常因不满曹节而与曹节发生争吵。臣想着,若是以张让等人来对付曹节王甫,说不着能够有很好的效果。"何进说道。
刘宏眼里的光彩越来越亮,何进的想法非常符合刘宏的心意。他想把王甫曹节弄下来,但有不想跟他们正面交锋,若是能够策反张让赵忠等人,便可以让他们这些宦官窝里斗。
"陛下,请定夺。"何进沉声道。
"好,遂高,这事情就由你去办理。记住,一定要隐秘。"刘宏下了决心,"至于张让赵忠等人,我会给予他们足够的帮助。"
"陛下英明!"何进高呼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至于刘宏,在何进退出去之后就轻轻了笑了起来,何进给他出了一个好点子。
"来。"刘宏拉过边上的宫女。
宫女哼咛了一声倒在刘宏的怀里,面色红润,娇艳欲滴。
宫女身上只有薄薄的纱衣,圆润的身体,嫩滑的皮肤,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的低哼声都让刘宏食指大动。
再加上今天心情不错,刘宏嘿嘿一笑,将宫女横抱起来,然后丢到床榻之上,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接着说涿县这边,正值傍晚,夕阳鲜红。天上也不时有鸟雀飞过,叽叽喳喳好不快乐。卢植坐在院子之中,享受着一阵阵凉爽的威风。这种平静的日子卢植虽然喜欢但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多享受,人总是越养越懒的,而他的心思还在朝堂之上。
他是怕一直这么下去,会把自己的那股劲给全部消磨掉。
"老爷。"这时候卢三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书简。卢三还是那一副普通打扮,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
"何事?"
"洛阳那边何进大人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已经答应对付王甫曹节。"卢三说道,眼神稍稍有些激动。
卢植微微一怔,心想:陛下是想要将权力收到自己手中了,不过以他现在的能力,应该不可能是斗得过王甫曹节。这两人盘踞宫中多年,可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何进大人有没有说具体的?"卢植皱眉问道。
"这是何进大人送来的书简。"卢三将书简递到卢植的手中。
卢植点了点头,他虽然辞官回乡了,但跟朝廷之中的一些人还是有联系的。譬如说大文学家蔡邕,大儒马融的子孙马日磾,跟虎贲中郎将何进也有联络。
翻开书简,上面没多少字,但却说明了刘宏决意要对付王甫曹节等人。至于用的什么方法,只写了四个字:以宦治宦。
看到这四个字,卢植眼神猛的一凛,狠狠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之上大喊道:"愚昧!"
"老爷。。。"卢三有些不解,陛下对付宦官是好事,卢植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用宦官来对付宦官,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肯定是要用张让赵忠来压制王甫曹节。这驱狼吞虎,后患无穷,何遂高误国啊!"卢植摇头叹道,张让赵忠这些人可不会让人省心,甚至他们的野心比王甫曹节更甚。
"看来,我这次的病也是到了该好的时候了。"卢植叹气道。
"老爷要去洛阳当官?"
"自然。"卢植站起身来,"得回去给陛下一些忠告,只是不知道陛下还会不会听。"卢植心里担心的很,刘宏这次是卯足了劲,怕是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好的老爷,我这就下去安排。"卢三点头,他一直觉得老爷回到涿县著书立言是极为可惜的,以老爷的才华本事,就算是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都不为过。
"嗯,尽快安排。我们先去洛阳附近的缑氏山,然后我再上表请官。不过走之前我倒是要去考验考验那些小子,若是表现的好,就带几个跟着我去缑氏山,让他们也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眼界。"卢植笑道。
"诺。"卢三应了一声,立即就是下去安排了。
到卢植先生这里听学的每一天刘备都记的很清楚,因为每一天都是一次折磨。
"哎,一天的折磨又是要开始了。玄德,你看好我,不要让我睡着了。"刘德然冲着刘备说道,卢植先生讲的周礼他实在是听不下去,每天都是一次煎熬。
刘备还没有说话,讲坛上的卢植便开口道:"今日不讲周礼。"
刘德然差点跳起来,不讲周礼,卢植先生真是会心疼人呢。
周围的其他子弟也是一个个轻轻喘气,二十一天下来周礼已经将他们摧残了一遍又是一遍,要不是因为怕家里惩罚,他们打死都不想来听。
"咳咳,今儿就做一个有关周礼的考核。"卢植咳嗽了两声说道。
砰砰砰!
重重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放眼看去,有几个家伙受不了刺激,已经将脑袋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当然,这受不了刺激的人中就有刘德然。
天啊,周礼考核。
二十三人中大部分子弟都是来混日子的,看着听得摇头晃脑,其实走近一看,全都睡意朦胧。
什么都没有听,这考核可怎么过啊。
"考核若是不过,明天就不用再来了。"卢植嘴里又是飘出一句。
这话一出,可不是几个人用脑袋砸桌案了,几乎个个都在砸。
"先生,怎么才算是通过考核?"刘备站起身来,看着卢植问道。卢植先生只提到了考核,也没有说怎么算通过,所以刘备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
"等会我会给你们每人发一个书简,上面有题目,各不相同。然后你们尽管在书简空白处作答,交上来之后我一一查阅,我说过便算通过考核。"卢植脸上带着笑意。
心想刘备这小子的确不错,别的小子都在犯愣,唯独刘备依旧镇定,还不忘记问自己考核的具体事宜。
在卢植看来,成大事者,首先需要的就是镇定。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才能够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保持最冷静的头脑。
可刘备心里不禁大骂,这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评判标准,你说通过就通过,那也就是说你认为不过那便死都不能过的。要是你卢植先生看我不顺眼,就算我回答的再好,你说一句不过那我就完蛋了。
那卢植先生到底看自己顺不顺眼呢?刘备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照理来说自己和德然在他讲学的时候睡觉,应该是不顺眼的。可卢植当时并没有将他和德然赶出去,只是说以观后效,这让刘备觉得卢植还是挺喜欢自己和德然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关系着自己的去留啊。
刘备无法做出判断,不过下一刻他心里就有了计较,既然无法对这个问题做出判断,那就不判断好了,试试其他法子。
"先生!"砰的一声,刘备便是扑倒在地上,那哀嚎,那眼睛里面泪水汪汪,看的众人都是一阵犯傻。
这刘玄德又在搞什么?
连卢植也瞪着刘备,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谁会想到刘备这小子会突然扑在地上。
刘备的喊声不得不说是凄凉的,悲伤的。脸上早已是挂满了泪水,一边啜泣一边说道:"备早年便闻先生大义大能大智慧,心中期盼能拜在先生门下。家父生前也时常推崇先生,对我说:做人便做卢子干。后来家父过世,备心中念念不忘父亲之言,如今终有机会拜于先生门下。备终日欣喜,上对家父在天之灵,下对心中崇敬之意。
如今先生要考核我等,刘备必当竭尽所能,认真作答。若是侥幸通过,刘备此生无憾,感激涕零;若备才疏不入先生之眼,还望先生能收留我于府中,打杂烧饭刘备皆可以做。
因家父过世得早,母亲每日以编织草鞋为生,备不忍。若是学业不成,也期盼能找上一份差事,稍解母亲之苦,望先生成全!"
刘备伏在地上,双手前趴,来了个五体投地。
周围的子弟一个个都是唏嘘,这刘备家里还真是够凄苦的。早年就死了爹,母亲也只是以编织草鞋为生,而且这小子说的也合情合理,若是能过最好,不能过也希望能够在卢植府上打杂。
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卢植先生应该不会拒绝吧。
只有刘德然,脸色有些不正常。
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他真想把刘备拎起来,好好骂上两句:你小时候知道个屁的卢植先生!还心生向往,不嫌害臊。
不过这话刘德然也只是在心里说说,嘴上是不会说的。
突然,刘德然心中一怔,突然开窍。
刘备这小子为什么这样?肯定有深意。
于是,噗通一声,刘德然也趴在了地上。
这小子比刘备更狠,刘备只是泪流满面身体趴在地上,刘德然这小子不但泪流满面,还把脸搁在地上,慢慢的爬着。
"先生!先生!我比玄德更苦啊!我比他更惨!"
卢植此时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地上的刘备和刘德然,然后问道:"德然,你小时候也对我心生向往?你爹也死的早?"
刘德然表情一滞,立马闭上嘴巴不说话了。那憋屈的样子,惹的卢植差点没忍住大笑起来。
不过卢植心中倒是有些佩服刘备,这小子可怜相装足,然后又是短短几句话,就给自己争取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无论考核能不能过,刘备都会留下来,留在他卢植的身边。而且刘备说的如此凄凉发于肺腑,若是一般人的话,必定会产生偏私的情感。
他卢植十四五岁的时候,可玩不出这样的手段。
至于刘德然,这小子是傻。不过却傻的实在,傻的有意思。
"都起来吧。"卢植开口缓缓说道,"考核能够达到我标准我自然会让你们过,如果达不到,我也不会偏私。至于刘备,你若是不过,就在我府上吧,正好缺一个劈柴的。"
"多谢先生。"刘备起身,可是脸色却不是很好。心想卢植这个人真是一点情调都没有,自己都给你趴下来,你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还劈柴,谁爱劈谁劈!
虽然刘备掩饰的好,但卢植还是发现了刘备脸上的一丝不愉,顿时想笑。小毛孩子一个,虽然有些城府,但毕竟入世尚浅,经验不足。
看到刘备起来了,刘德然觉得趴在地上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一溜的便是站了起来,将脸上的泪水混合着泥巴的污渍抹了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