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小蚁从地下钻出来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他有自知之明,凭他现在的修为,下山后顶多算是小鱼小虾之类的三流角色。如果身上带着这么多让人眼馋的宝物到处乱跑,用不了几天,准得乖乖地向阎王爷报道。想到阎王爷,小蚁心中一动,从怀里摸出上次那个牛头使送给疯老头的那面令牌。
小蚁拿着令牌翻来覆去端详了好几遍,放回了原处。他心想:“也不知道这面鬼令牌会不会有用,这玩意总不会也有人抢吧?
除了令牌小蚁只把魔歃仙诀带在了身上。反正疯爷爷说过,世上可能已经没人知道这本没字的破书就是大名鼎鼎的魔歃仙诀,应该没什么危险。至于其他的东西,都先埋在了地底。小蚁谨遵疯老头的教诲—小命最重要!宝物寄存在这总比带在身上安全。
雨已经小了很多,雨丝象一根根细小的银针一样扎进无边的大地。小蚁走到洞外,把山洞的方位牢牢记在了心里。
乌云散去,暖阳高挂。地表积了一层雨水。干裂的土地贪婪地吸吮每一滴甘霖。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小蚁深吸了一口甘凉的气息。他一转身,望见一道虹桥出现在碧蓝的天空中。虹桥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出有如梦幻般动人的七色光华。
小蚁完全融合到这动人的美景中,他条件反射般调动所有的感官去体会自然至理。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小蚁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已能初步感悟到充盈于天地间无穷无尽的巨大能量。面对自然界展示出的美景,感受尤为强烈。观看日出,他能用心眼看见一束束生机盎然充满旺盛活力和强大生命力的光线。
而就在刚才,他的血脉仿佛也感受到了谧静祥和的气息。连血液流淌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在失去疯老头的帮助下,小蚁现在也只能感受到自然孕育出的精元而不能吸收这些能量化为己用。
能不能成为绝世高手对小蚁来说倒在其次。能用心眼捕捉各种美景释放绚烂的那一瞬间倒能带给他莫大的乐趣。
小蚁正准备迈步才想起来他还没想好去哪。家乡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他随疯老头来五台山后除了到山脚的小酒店里打酒,再没去过别的地方。一时间,他还真找不出明确的目的地。
“算了,先到幽州看看再做打算吧。”小蚁想了半天终于决定了去处。他和疯老头在幽州呆过一段时间,相比其他州府要熟悉一些。但只怕连小蚁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有了目的地,小蚁顿时轻松起来。他立即到了山脚的那座小酒店打听去幽州的方向和路程。小蚁和老板可是称兄道弟的酒友。听说小蚁要离开,他还为失去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难过了好半天。尽管小蚁一再表示只要知道方向就好,老板还是很仗义地给他画了副详细的地图。
幽州在五台山的西北方向,从这里到幽州竟有两千多里的路程!普通人赶快点差不多要走半个多月。小蚁估计以他的脚程也要用五六天才能赶到。当初从空中飞来的时候感觉不过用了一两个时辰,还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小蚁向昔日的酒友告辞后,按地图上指示的路线上了路,一路上都是络绎不绝的行人,为了不惊世骇俗,小蚁只好用平常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前行。到了夜晚他就使用缩地术或疾风术,一晚上下来也能赶上四五百里路。好在也没有急事,白天顺便也可以浏览沿途的景致,
途中随处可见拖家带口沿路乞讨的难民。这些难民个个骨瘦如柴,除了骨头,身上剔不下几两肉,小蚁从他们无神的眼神中只能看见绝望和无奈。官道两旁也躺了不少走不动的老弱妇孺。可想而知,灾荒严重到了何种程度。小蚁在路上也帮扶了几人。只是他刚搀起一人,旁边又有另一人栽倒。小蚁无可奈何只好将身边的银两尽数散与难民,只留了几两碎银防身。
他倒不担心以后的生计问题。捉鬼,算命看风水小蚁都很有一手,他乐观地想:“就算糊弄糊弄有钱人每天也能混上四菜一汤的标准吧。难怪疯爷爷会逼我学五行方术,哈,他老人家还真是深谋远虑呀!”
到了第四天入夜时分,小蚁算了算也走了一大半的路程,还有两三天就可以到达幽州地界。这几天,他一直风餐露宿。尽管现在小蚁的体质现在远远超过了普通平民,他也实在很想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大睡一觉。
“哈,真是天助我也。”一座小村落就在这时映入了小蚁的眼帘。论规模,这座村庄其实也不能算太小。大概有上百间房子凌乱地分布在一起。每家都相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离小蚁最近的一家也是距官道最近的几间房子里照出昏黄的灯光。小蚁看到这点微弱的光亮心头一暖,大步朝那所房子走去。
小蚁轻轻拍了几下破旧的木门,房门应声而开。一个驼背老头戒备地缩在门后打量了小蚁几眼,用苍凉的声音问道:“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小蚁摸了摸鼻子,呵呵笑道:“大叔,我准备去幽州。路上错过了客栈,能不能让我借宿一晚,我还有点银子……”
驼背老头容小蚁说完就闪到了一边,不悦地说道:“出门在外,难免会遇上难处,难道还有人背着房子赶路吗?”
小蚁心道:“哈,运气真不错,让我遇见这个热心的大叔。”小蚁立即对直爽的驼背老头大增好感。他微微一笑,随驼背老人进了房子。
这家人的生活显然也很清苦。房中的摆设和小蚁在五台山住的那两间茅屋相差无几。所不同的是小蚁住的茅屋只有两间房子,外间既是饭厅也是小蚁的卧室。而这间房子左右墙壁上各开了一道门,用布帘遮着,想必就是卧房了。正对着门的墙边摆着一张小桌子。木桌上搁着一盏油灯,正发出摇曳的灯光。
驼背老头掩好门,冲左边的门帘内喊道:“老婆子,出来吧,是客人不是坏人。”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她看见小蚁稍微错愕了一下,随即热情地招呼小蚁坐到了木桌旁的小凳上。
驼背老头和老妇人相继落座。驼背老头指着老妇人道:“老汉姓王,她是我老伴,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蚁第一反应就是发愣。总不能说自己姓小吧,大叔非笑掉大牙不可。很久没人叫过他的名字,被驼背老头一提醒,他才想起自己的真名。“我姓杨,多谢大叔能……”
“咕……”肚子不争气地开始了抗议。
小蚁从白天到现在粒米未进,肚子严重地提出了抗议。他摸着鼻子干笑两声,心里叹道:“老伙计,你也太不够兄弟了,亏我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你。我这屁股还没坐热你就坚持不住啦。好歹也要坚持一下嘛,这么直接不太好吧。”
王婆坐下后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蚁。她瞧见小蚁这副尴尬的模样,笑着瞪了王老头一眼,道:“老头子,我看你都拉糊涂了,也不问问客人吃过饭没有。”
王老头搓着手一脸无奈的苦笑。
小蚁看到王老头一副“敢怒不敢言,无比冤枉”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婆白了王老头一眼,大有你再敢多说半句,老娘今晚就让你睡地板的威胁味道。王老头嘿嘿笑了两声,识趣地起身为小蚁准备食物。
王婆一把按住他,笑道:“你坐着陪客人聊天,我去。”
待王婆走进右边的屋子后,王老头靠近小蚁,悄声道:“我着老婆子当年可比现在凶多了,不过她那时可真漂亮,月亮都没她好看,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求她呢。话说回来,我当时也不赖……”
王老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神采,不觉中背也挺直了许多。连小蚁也能感受到一些王老头和王婆相濡以沫的深厚感情。他深有同感地符合道:“就是,就是,一看就知道王叔是好人,当年一定很受大家欢迎。”
说到王婆,王老头就换了一个人,变得幽默起来。小蚁半点都没发现他口中“明显的事实”。小蚁心道:“呵呵,原来王叔也象疯爷爷那么可爱。”
他赶忙改口道:“可惜我晚生了几十年,没能一睹王叔当年的风采,真是遗憾呐。”
王老头赞许地拍拍小蚁的肩头,只差没说出“小子,算你识实务。”小蚁只说了未能一睹他当年的风采,至于睹的“结果”嘛,就是个未知数了。小蚁暗暗庆幸他晚生了几十年,要是王叔当年的确很英俊,他还真难以接受他现在的样子。
王老头谈兴正高还想接着说下去,王婆端着一只小盆子走了过来:“老头子,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不知人家还没吃饭吗?”
“吃饭,吃饭去!”王老头乐呵呵招呼着。
小蚁吃完饭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由衷地赞道:“大娘做的咸菜太好吃了,我说今天眼皮怎么跳个不停,原来有这么好的口福。呵呵,您这咸菜和我疯爷爷做的烧鸡有得一拼。”
王婆听小蚁这么说,开心的笑道:“不难吃就好。这手艺是祖传的,我们还要靠它维持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