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很可能是因为水红袖容貌被毁,她才不愿与自己相认的。
水红袖微弱地道:“是……是我自己……自己毁去的……”
牧野静风呆住了!
他吃力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这时蒙敏已在暗中向他递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问对水红袖来说也许是个残酷的问题,但牧野静风并没有留意到,他也并非是有意要勾起水红袖痛苦的回忆,只是因为他无法理解水红袖的这种举止——根本无法理解!
水红袖缓缓地别过脸去,她的眼睛轻轻地闭上,但晶莹的泪水仍是不可抑止地奔涌而出!
她的眼睛仍是极其美丽!
看着水红袖伤心欲绝的神情,牧野静风心中一震,倏地,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颤声道:“小木他……他是否便是范书之子范离憎?”
此言一出,蒙敏亦是大震!同时,她立即意识到牧野静风所说的极可能是一个事实!
水红袖的唇在轻轻地翕动着。
牧野静风忙凑上前去,他听到了水红袖若断若续地道:“他……他是一个……一个好……好孩子……”
牧野静风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些沙哑地道:“我知道。其实父辈的恩怨我们又怎会将它转移到孩子身上?你是否因为顾忌这一点,才不愿与我们相见?”
水红袖几乎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她一字一字地道:“我……是……担……心……小木……他……会……恨你……”
牧野静风心中一痛,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握着水红袖的手。
水红袖的手在慢慢地变冷、变冷,任凭牧野静风如何紧握着,也无法挽回……
水红袖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说出了她最后的一句话:“为……什……么……”
最后一个字微弱到终不可闻,她那仍是美丽的眸子终于永远地闭上了,却仍噙着泪水!
牧野静风怔怔地望着她,心中似乎有千万思绪,却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想,一片空洞!
为什么?
她是在问为什么她会爱上牧野静风么?她是在问为什么相爱却无法成真么?
她是在问为什么她是如霜的师妹,而如霜又是霸天城城主夫人么?
为什么世间常有那么多痴情的人儿为了一份真情痴痴苦苦地守望?守望的时候,她或者他也许已是肝肠寸断……
为什么美丽的总是难以永恒,而伤心与悲痛为什么总是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
眼中有一种热热的东西溢出——那,是泪么?是男儿的泪么?牧野静风没有去擦,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若是人在伤心之时,人在伤心之地呢?
蒙敏的心情也是极其复杂。此时,她才真正地明白水红袖对牧野静风的爱不在自己之下!
一个自毁了容颜的女子,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与自己心仪的男人隔街相望,却始终无法相认——这情景,仅是想一想,也是那般的酸楚!
水红袖不愿与牧野静风相见,是因为不愿有一天上辈的恩怨在小木身上得到延续,范书自然是罪有应得,但小木——亦即范离憎长大后却未必会如此想,武林中怨怨相报之事太多太多……
一边是师姐临终托付的孩子,一边是自己心中的男人,夹于其间的水红袖之困扰可想而知!她不愿让牧野静风找到她及小木,却又希望能够常常看到牧野静风的身影。
于是,她便选择了如今她所走的路,整整十年之久!在这十年之中,她所承受的压力该是何其沉重!在牧野静风一家有难时,她毅然挺身相助……
牧野静风终于站起身来,对蒙敏道:“敏儿,你在这儿照看着水姑娘,我去看看叶姑娘与栖儿。”
血火老怪忽然插话道:“少主,万万不可,倘若幽求去而复返,那主母便有危险了。”
蒙敏道:“其实幽求也已受了伤,否则他也不会甘心退去!”
牧野静风点了点头,道:“不错,他所经过的地方有血迹。但要追上他只怕已不可能了。”
说到这儿,他看了血火老怪一眼,道:“难道你真的把我当作你所谓的‘少主’了?”
血火老怪恭声道:“少主就是少主,不是老仆将你当作少主。”
牧野静风皱了皱眉,道:“因为我与你的少主长得很像?”
血火老怪道:“不,老仆看到少主的第一眼,便可以断定我已找到我所要找的人了。”顿了一顿,又道:“其实笛风客栈我已留意多时,而且我知道对笛风客栈有兴趣的人远不止我一个。只是没想到连已消失了五十年的幽求也会在今夜出现。”
牧野静风必须救出小木,而他对幽求一无所知,所以,他必须从血火老怪口中打听出与幽求有关的事。
当下,牧野静风道:“幽求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的武功如此高强,为何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蒙敏心中也有这样的疑问。
血火老怪道:“少主可知五十年前有一件被称为武林四大奇谜的洛阳剑会之事?”
牧野静风见他始终称自己为少主不肯改口,当下也不再执拗,任他称呼,口中道:“这我倒听说过,据说当年洛阳剑会上百名剑手无一生还,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一个神秘出现的年轻剑客所致!”
血火老怪道:“不错,百多名剑客全部被杀!而幽求便是当年做下这桩名震天下之事的年轻剑客!”
牧野静风与蒙敏同时轻”啊”了一声,显然吃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