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花谷之中是一片灰色。但那南海圣女峰却是晴空万里。那孤独的少女,蹲在海中,不知道是在思念着谁。海鸟虫鱼,荡胸生云,圣女峰处处生机。
这样的人间仙境,这样的美景,有几人可见?
峰上,晴空微云,却极是安静。圣女峰本就是女子众多,又加上规矩森严,也就少了有人走动。弟子们也就是一天待在屋子里,闭门关窗的坐着,待到了饭时或是日西方才可以出来透透气。在这里,弟子们的作息都有极严的限制,衣着也有相应的要求。所以,靓芸才不喜欢待在这里的。
寂静的三十六阁,只有鸟语轻响,花香轻飘。
现在正是上午时候,离中午还有半个时辰。清宇上人由飘渺阁中出来,沿着长廊去到幻云阁。她走的很轻,生怕打搅了这里的静。沿廊走了不远,就是幻云阁,不知道为何,清宇上人的脸上有些焦急担心的神色。
见是师父到来,月如忙起身迎接。她同样也是焦急的神色。“师父,您怎么来了!”清宇上人叫她起来,自己在一边坐下来,她叹了口气,问道:“芸儿那丫头怎么样了?”
月如的眼睛有一点湿润,她平时是最疼靓芸的。就在六天前,靓芸突然回来了,还是哭着回来的。看着心爱的徒弟流泪,做师父的心恍惚也要碎了一般。法术大会还没有参加,就这么哭着跑回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问她,她又不说,月如也没有办法,只能是自己焦急。
一回来,靓芸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这几天也不见她出来,吃饭的时候也不见她人。月如去看过几次,但都没什么动静,门是反锁了的,自己也不好破门进去。
于是她便和清宇上人,秦怀玉商量。起先是猜测可能云龙出事了,后来想想又觉着不对,三个人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清月回了封信,说是靓芸和云龙不见了,三人的心里又是一惊,想着莫不是云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几日,她们可说是坐立不安,夜难入眠了。秦怀玉更是在半夜惊吓醒来,就再睡不着了。
这时看来,清宇上人和月如也都显有些憔悴。月如听师父问话,道:“还是那样,不吃不喝,我也进不去。不知道怎样了!”清宇上人点点头:“如儿,那你就休息吧!我去看看那丫头。”月如拱身道:“如儿恭送师父!”清宇上人摆摆手:“免了免了”说着出了幻云阁。
清宇上人望望天空,一片碧蓝。天哪会知人的伤心事?
天,的确是不会知道这些。你看那天空,依旧是碧蓝的,如海,如人那深邃的眼睛。没有一片云彩,没有一丝的杂色。
有风,轻轻的将清宇上人的头发扬了起来。那丝,风中飘着,如此的柔和,似手,温柔!她的目光从那空荡荡的天空收回,心中除了叹息也就剩下叹息了。美目流转,她也不知道是为何突然注意到了脚下那白青色的石。这路她几乎已经是走了百年,却也是头一次注意了一下这些石头。它们也都在这里静静的百年了!
白青色的石,写着岁月的沧桑。原本清晰的菱角磨圆了,粗糙的表面也变的极光滑。清宇上人蹲下身子,摸了摸那石板,冰凉!
一缕发丝从肩头掉落,斜在她身前,她只手用手拂了一下,便起了身。这里是圣女峰,就有它的规矩,就是她也是要遵守的。路不语不食不停,自小师父就教了她这个规矩。
刚刚她破坏了规矩,没有人去说什么,因为她是师祖。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自责的。
回到房来,掩上门。
秦怀玉正在绣花,清宇上人也没有心思看她在绣些什么。见是清宇上人回来了。秦怀玉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姐姐,你刚刚去哪里了?”清宇上人找个椅子坐下,倒了一杯茶道:“我去了趟幻云阁唉!”
“怎么了?芸儿还那样吗?”秦怀玉问道。
清宇上人点点头,她实在是想不通,也不知道怎么办。秦怀玉道:“要不然下午我去看看她吧!”清宇上人想了想:“还是我去吧!待会儿你去弄点好吃的,记着多些甜品”秦怀玉点点头,又从桌子上拿起了绣花的绷子绣了起来。
圣女峰的日子从来都是这么的平静,从来都是,秦怀玉绣东西也只不过就是打发时间而已。不知道那些门下弟子都一个人在屋子里干什么?
那日头,已经正午。
兰花阁的弟子陆续走出来,圣女峰的弟子一眼看去,都是人间的绝色,这些青一色的美女缓行着,轻柔似水,不带丝毫烟火气。她们身上都可以看出一股脱俗的气质来。
陆陆续续,却没有丝毫的嘈杂,这里依旧宁静。但有一间屋子里却没有人出来。弟子门去了琼瑶阁,静静的按辈分坐下,不交头接耳也不四处张望。她们的坐也是极整齐,标准的大家闺秀姿势。待到清宇上人,秦怀玉和月如来后,她们都起来行礼,“弟子见过峰主!”
月如柔声道:“好了,坐下吃饭!”
弟子们一齐坐下,琼瑶阁里依旧无声。
大约是半个多时辰以后,弟子们吃完饭都回去休息了。清宇上人接过秦怀玉递来的食盒,径向兰花阁去了。
秦怀玉看着清宇上人渐渐远了的窈窕的身影,她竟是呆呆的出神了。至于想着什么,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碧蓝的天空映在她似水一般轻柔的眼中,水汪汪,清凌凌,恍惚没有丝毫的杂丝异色,单纯的眼睛里,是漫天的碧蓝,长长的睫毛在那风中轻轻的颤抖。
恍惚倚靠在琼瑶阁门外的柱子上,那个倩丽的身影是这峰上唯一的色,唯一的彩。
兰花阁幽静淡雅,幽香轻飘。
院中那些花含笑而放,不知道这里有一个伤心的人。青青的绿叶和那美丽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清宇上人提食盒进来,也没看这些花一眼,到了靓芸房门前。
她将食盒放在身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一声声哭泣,一阵阵伤心若不是清宇上人的修为了得,还真听不到这哭泣的声音。
是什么让她伤了心,还伤的这样深?
素来刚硬的清宇上人也不禁流下一滴眼泪来。她轻轻用手拭去,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心态,手上白光一闪,无声的破开了门闩,提起食盒推门而入。
靓芸坐在床边,身上一件紫色的衣服,原本是很合身的,这个时候看来却有一点点肥大。她的手上依旧戴着紫色的手套,脸上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还蒙着一块厚厚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泪光闪闪的眼睛,眼圈红红的,微微的陷了下去。
她正在伤心,没有注意到有人会进来,门是闩着的,这时却开了。清宇上人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在当地站着,看着靓芸,红红的眼圈微微陷了下去,一身的衣服也显的有一些肥大,那美丽的眼睛里还有泪花。细小的泪珠在那长长的睫毛上颤抖——晶莹的泪,述说着伤心,是心欲碎,碎成千千万万片,那千千万万片在次的每一片碎成了千千万万片。
放下了食盒。清宇上人走过去,这个时候,她才看到那眼睛不仅有泪,眼圈红红陷下,那是一双恍惚的眼睛,她原本美丽,这个时候却是没有了丝毫的光彩,她的眼睛是灰色的,就像是天之将明之时东方的青气!
抬手,落下。
清宇上人的手轻轻放在了靓芸的肩头。靓芸的身子一震,看看清宇上人,不由有一点点的害怕。清宇上人素来就不喜形于色,在这些弟子里几乎没有不怕她的。
清宇上人笑笑:“芸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温柔的问道。那只搭在靓芸肩膀上的手轻轻把她揽过,清宇上人也在床上坐下,靓芸的头枕清宇上人胸前。一阵阵的温暖似乎也暖了她的心。清宇上人一边用手帕擦去靓芸的眼泪,一边道:“告诉我,为什么伤心呢?傻孩子,再伤心也是要吃饭的。不吃东西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清宇上人拍拍靓芸,靓芸的哭声大了起来,泪水湿了面纱,也湿了清宇上人的衣服。
哭也哭了,怎么说心里也好受了一些。靓芸止了哭声,看看清宇上人关心的眼神,叫了声“师祖”就什么也不说了,将头埋在清宇上人的怀里。
她就这样偎依着,清宇上人一手梳着她的头发,一边说道:“既然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吧!怎么也要吃点东西的,我特地叫怀玉给你做了些好吃的呢”清宇上人一边搂着她,一手开了食盒取出饭菜来放到桌子上,“来,坐起来些,看看,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清宇上人摘去了靓芸的面纱,那张脸没有丝毫的血色,很是憔悴,却是一种柔弱的美。清宇上人心疼道:“哟,看看,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呢!”说着,拿出筷子夹着菜喂靓芸。靓芸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之中脸上微微的红了一下,“师祖,芸儿自己来吧!”清宇上人摇摇头,把菜送到靓芸口中,“哎,就让我喂你吃吧!以后也不要叫什么师祖了,也叫姨姨就好!”靓芸怔了一下,怯声叫了声“姨姨”,那声音小的几乎都听不到。清宇上人点点头,“好好好!”她慈爱的笑笑,抚抚靓芸的头发,“好孩子,以后可不许这样子糟蹋自己了,知道吗?姨姨可是会心疼的!”靓芸点点头。几日不食,清宇上人带来的东西也很快就吃光了,清宇上人满意的点点头,又才注意到靓芸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红一道的,这几日恐怕也没有梳洗了。叫了几个下人去弄了些热水,清宇上人竟要亲自给靓芸洗澡。这下子靓芸可更不敢了,刚刚喂饭就已经是犯了这里的规矩了,如果清宇上人看着靓芸:“怎么,不听我的话吗?”靓芸道:“不是,只是”清宇上人道:“规矩是吧?没什么,有些规矩不能破,有些也破了也没什么!”说完,再不由她说什么,靓芸的衣服已经被清宇上人脱去了,只留下了裹胸的丝绸和下身的丝裙。见靓芸待在原地不动,清宇上人笑道:“怎么,还要我抱着你下去不成?”靓芸忙道,“芸儿不敢!”说完下到了水中。
清宇上人挽起袖子走了过去,她现在也是高兴。只要靓芸没什么事情,肯吃东西,高兴起来就好了。
魔门的花谷,灰蒙蒙的一片。
不见天日,一片灰色。那风呼啸着在谷中盘旋,不时的有几支“野花”被风吹去。
隐藏着的高手依旧没有出现,已经是快要两个时辰了。月灵儿和云龙就这么坐着,等待月灵儿说那些人是要和她比耐性,于是就从屋子里搬出了桌椅茶具,在这里喝了起来。云龙这个时候可是很兴奋,终于是要遇到高手了,他有些坐不住了,急切的问道:“小姨,怎么还没有人来呢?”
月灵儿抿一口茶,笑道:“急什么,我现在已经感觉到他们就在那云中,和我们一样已经等了快要两个时辰了!”云龙看了一眼天空,灰蒙蒙无色,天地之间一片压抑,让人难以喘息。“他们可真是好耐性啊。都是王八转的吗?就只会缩头缩尾,不敢出来见人!”月灵儿皱皱眉:“龙儿,怎么说脏话呢?”云龙讪笑两声,挠了挠头,月灵儿接着道:“他们究竟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云龙也喝了一口茶,道:“小姨,你怎么也着急了呢?就让他们等着好了,反正我们有吃有喝,舒服的不得了,哪像他们被风干着!”月灵儿笑笑,一手手指轻轻的抚摩着茶杯,淡淡的热气传到了手上,向身子的每一处流去。云龙撇撇嘴:“小姨,你笑什么啊?”月灵儿轻笑道:“没什么唉!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她这一句话说的云龙一点也不明白,云龙还想问什么,一只白皙而纤细的手树到他面前,摆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月灵儿在云龙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们忍不住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天空之中就有两到绿光闪了一下,远远落下了两人。月灵儿喃喃道:“没想到居然是鬼道中人,我还以为是正道那些杂碎呢!”
那两个人由远到近,走的极快。几乎只是一息间就到了近前。月灵儿看了一眼:“没想到是阴阳双尸!怎么,是来给你们师父报仇的吗?”被称做阴阳双尸的两个人一眼看去一样的黑衣,头发披散着,脸色也苍白到了极点,双唇却像是用血涂过一般,鲜红的妖异。那两双眼睛里,幽幽绿色鬼火闪动,好不阴森。打量一下月灵儿,两人齐声道:“死妖狐,既然知道,又何必来问!”
这两人本就是同胞的兄弟,又有同样的功法,其心志更是相通,所以两个人连说话也是异口同声的。
云龙听着两个人侮辱小姨,心中愤愤,挺身出来道:“哼!你们是哪里来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敢骂我小姨,看招!”云龙身体急速向前飑射而出,速度快到了极点。云龙不知道两个人究竟是有多厉害,上来也没有用“蓝”之剑魂,而是将先前修炼不久的两个“鬼镯”祭了起来。
就在这个瞬间,两团墨绿色的幽光闪烁,向两个人的胸口印去。只是这两个人本就修炼的鬼道,自不会怕这“鬼镯”,只是对云龙的突然发难有点慌了手脚。
阴尸阳尸手中绿光大盛,竟直直的抓了过去,“喀啪”声响,“鬼镯”上现出了一道裂痕,裂痕迅速的扩大,遂布满镯上,“鬼镯”在两人的手间化成点点细沙飘扬而下,随着风去了。
阴尸大笑,一口森森白牙露了出来,“好小子,敢偷袭我们。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鬼道!哈哈哈哈真正的鬼道可不是像你刚刚那样过家家哈哈哈哈”
在那猖狂的笑声中,云龙低着头,一个修剑之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侮辱!修剑的人,往往最看中的就是自己的尊严。只不过云龙几乎是没有真正的打过,周围也都是熟悉的人,所以一直以来那种只有修剑之人的狂傲的气势才没有表现出来。他的眼睛里,七色的光芒依次闪过,抬起头来,慢慢的抬起来,如顶千斤!
那一双眼睛,是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