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果的心凉了,碎了,她那冰凉的柔荑忍不住地轻轻抚摸着陈盼的脸庞,任已经快要冻成水晶的泪珠在自己的冻得红扑扑的脸上横流,“你能跟我一起去上海吗?我父母其实很好相处的,等我们工作稳定了,我们就结婚。而且我们在上海的生活质量肯定会比在北京要好上许多。”
“就算不是为我自己,为了你的前途和未来想一想,留在北京的那个破单位,根本就发挥不出来你的才能,只会束缚你,会让你的激情消磨,最终变得平庸无为。”田小果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呆在北京,陈盼根本无法完全施展出自己的才华,这是一种资源的浪费,她相信陈盼也一定明白,只不过为了所谓的情怀放弃前途,真的值吗?
陈盼的心中满是愧疚和怜惜,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
“难道我也不能说服你离开这里吗?”
“小果,这不是谁来说服我的问题,而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做。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再聊好吗?”陈盼觉得自己今天的话说得实在是有些过于绝情了,田小果对自己的心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无法做到放弃自己的羁绊。
那张有些失望的俏脸抹上了些许惨淡的笑容,“以后,以后你会改变你的想法?还是说,你希望的只是生米能够煮成熟饭?”
“你想多了。”
“是啊,我是想多了,我天天在想的是你我的前途和我们的幸福,我只不过是想要和你一起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样也是我想多了?”
陈盼沉默了。
田小果摇摇头,淡淡地说道:“陈盼,现在我很冷静,现在我们这种情绪根本无法冷静地谈,我想,我们两人还是先冷静冷静吧!”
陈盼直接愣在了那里,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真的,我们彼此应该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们倒底想要什么,而彼此想要什么,我们之间谈了七年的恋爱,早就已经过了冲动和激情,现在是时候好好地冷静冷静了。”田小果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甜美,变得异常地冰冷。
地铁口,陈盼的身形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田小果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那熟悉的背景消失。
愣着站在原地的陈盼想要挽留住田小果,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让田小果留下来。
他在爱情面前自私了一次,他的心有些冰凉。
家,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温馨的存在。只不过在帽檐胡同的这屋子里,虽然炉子烧得很旺,但是人去屋空的空荡,让这温暖的屋子少了一丝人气,多了一丝寂冷。
这种感觉,尤其是对于陈镜河来说,在熙攘之后显得更加明显,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的陈镜河更加地孤寂了,他的心满是冰凉,他的目光望着那张自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照片,渐渐地模糊了起来。老泪在眼眶中打转,通惠河,承载的是自己所有的美好回忆,那是爱情、亲情和友情。
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通惠河对于陈镜河的意义。
擦了擦浑浊的老泪,陈镜河轻轻地抚摸着挂着墙上的那张自己最熟悉不过的照片,照片中的那个女人笑起来永远都是那么的甜,那么的好看,那么的让自己着迷,即便是过去了四十多年也是如此地记忆犹新。
……
“你的眼睛就像这河水一样的清澈明亮,你的眉毛就像河岸边的柳叶一样修长漂亮,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陈镜河对着河岸边的石凳上的那个女人有些紧张地说道。
女人好像很喜欢看陈镜河脸红,如同是黄鹂一般发出了清脆的笑声,“你见过几个女人?”
陈镜河笑了笑,“三个,我妈,我妹还有你。”
“那你就敢说我是你遇到过最漂亮的女人?”
憨直的陈镜河用力地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当然!”
“呆头呆脑的家伙,我猜啊,这番话肯定是从哪里抄来的,你这个大老粗会懂这些文雅的东西?不过啊,我还是很喜欢听你这么说。”
河边的陈镜河只有挠着头傻笑。
“镜河,人总是会老的,有一天你肯定会发现天下的所有女人都会比我漂亮的,到时候你喜欢的是年轻的我,还是已经老了的我?”女人戏谑的声音中满是甜甜的笑意,像蜜一样的幸福。
“只要是你,在我的心中,你将永远是最漂亮的。不管你是年轻,还是老了。”陈镜河深情地说道。
“真的?”女人清脆的笑声,让陈镜河想到了会唱歌的夜莺。
陈镜河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了,你也知道,我不怎么会说话,但是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呆子,承诺这东西,最好不要轻易地对女人许,你要知道,女人一般都是很认死理的,你承诺了,我万一要是认真了怎么办?”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小,白洁的脸蛋上荡起来的那两抹红霞,满是娇羞。
“那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陈镜河大喜。
白了陈镜河一眼,女人似埋怨又情动地说道:“我爸说了,我们可以先处着试一试,毕竟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恋爱自由嘛。”
“你爸真同意了?”陈镜河感觉到幸福来得是如此突然。
女人无奈地说道:“见天送鱼,我爸要是再不同意你,只怕左邻右舍地都能够闻到鱼腥味儿了。”
陈镜河突然凑上来一把将女人抱了起来,连着转了几个圈,女人吓得惊叫了起来,不过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别人看到这旖旎的一幕,看着男人兴奋地像个小孩子,女人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霞,在落日的余晖之下显得更是娇艳如花。
“快把我放下来,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女人粉拳捶着陈镜河的肩头,咯咯地笑声更是直接回荡在通惠河边,泛起了片片涟漪,闪过了波光麟麟。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陈镜河的脸上只有幸福。
……
轻轻地抚摸着照片,脸上满是幸福的陈镜河无比深情地自言自语地说道:“雅琴,在我的心中,你将永远是最漂亮的。”
儿子和儿媳已经离开了,陈镜河有大把的时间去回忆和那个女人短暂而又幸福的时光,直到他听到掀起帘子的声音。
透着一丝丝空白的神情,印在帅气年轻的面庞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陈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失神发呆。
“盼子,怎么了?”
陈盼垂下的头无奈地摇了摇,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爷爷,没事,就是有点儿冷了,我先暖和暖和,哦,对了,我爸妈他们也回去了?”
“回去了。”陈镜河淡淡地说道。“你小子和果子之间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
“没有。”
“你爷爷还没有老眼昏花呢,看人还不会走眼,你这样子就像丢了魂一般,如果不是和果子吵架了,会这样吗?”
陈盼无力地点点头。
“年轻人嘛,吵架和恋爱是一起的,慢慢磨合就好了,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了,过日子不是过家家,酸甜苦辣、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都是要经历的,人生百态都要尝遍才叫过日子。”
“不过啊,这话又说回来,果子是个不错的女孩,性子好人又善良,你可要好好地把握住,人家女孩子向你发发小脾气你可不要放在心上,男子汉大丈夫心眼儿比针眼儿还小,那怎么行?”陈镜河笑着说道。
“爷爷,我和果子之间的事情很难用一两句话说清楚的。她也是为了我好。但是有些事情,她不懂。”陈盼打起了精神,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好像要把自己心中所有的不快全部都发泄出来一样。
“不过也好,借着这个机会我把工作的事情都大家都说开了,我爸、我妈、您还有小果,都摆在桌面上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比藏着掖着憋在心里面要舒坦多了。”陈盼平静地说道。
“这么说,你真的已经决定了?”陈镜河有些担心地问道。
陈盼抬起头:“决定什么?”
“到区里河湖管理处上班,从一名基层的公务员做起?你知道的,钱挣得不多,而且事情也不会少,当然现在又要准备清淤,只怕到时候你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难,小盼,你能坚持得住吗?”
陈镜河的脸上多了一抹慈爱,孙子的态度让他欣慰不已,也让陈镜河的心情好了许多。
缓缓地点了下头,陈盼一本正经地说道:“想好了,我得在您跟前守着您啊,从小我就一直能够成为和爷爷一样的人,现在我终于有了这个机会,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不会堕了您老的名号的。”
陈镜河脸上戚然之色尽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陈盼也同样是受到了感染一样,年轻刚毅的脸庞上露出了阳光一般的笑容,他从小到大,就一直和爷爷住在一起,耳濡目染,,言传声教的也是爷爷,陈盼心里面已经深深地烙上了爷爷的影子。
这也是陈镜河今天最心慰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