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心怪叫连连。显然他对于这紫庭丹诀并不陌生。
果然,没多久,杜小心便发疯似的在药庐内翻找,一边急切地对赵烈和偷香道:“快,快找,快帮忙找。”
“找什么?你到是告诉我们呀?”
“九霄玉清雷霆经。”
这几个字一出口,连赵烈也被震住了。因为相传这九霄玉清雷霆经乃是轩辕黄帝升仙时留传下来的一部经书,历代得此经者皆能修炼成仙。修仙原本就是夺天地造化的,必然为鬼神所不容,是以不论你功行有多神,最终都必须要经过鬼神的考验,这在修道者中称之为劫数。通常劫数又分为鬼劫与神劫。鬼劫乃是厉鬼引动地狱阴风鬼气来浸染修道者,神劫则以雷劫为主。而轩辕黄帝升仙以后成为雷精,主雷雨之神 ,被封为雷祖。
所以在这部九霄玉清雷霆经中留下的雷法既可以克制厉鬼的偷袭,习练日久必然可以找出天雷的规律,如此一来,对于躲避天劫则也莫大的好处。所以在修道者中无不将这本九霄玉清雷霆经当做是成仙的阶梯。
赵烈瞪着眼问杜小心,“你怎么知道九霄玉清雷霆经一定在这里?”
杜小心头也不回,含糊地答道:“我也不能确定,不过勉强算我师傅的流云老道士曾经说过,当年九霄玉清雷霆经是和紫庭丹诀一起出现在江湖上的,曾经惹出过无数的雪雨腥风,最后被焦光得了去。后来焦光白日飞升了,这两部经应该会在一起才对,焦光那老头没理由只留一部紫庭丹诀下来,而把九霄玉清雷霆经带上天去呀!”
他这样一说,赵烈和偷香也砰然心动了。毕竟这可是踏碎虚空的凭借呀,虽然最终不一定能够真的飞升,但仅仅是这样一种可能也足以叫人不顾一切的去追寻了。偷香更是因为刚修炼成人形,马上就会迎来他成人后的第一次雷劫,所以更是找的格外的仔细。
三个人忙碌了大半天,几乎把药庐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了个遍,却始终一无所获。最后杜小心累的实在找不动了,瘫倒在地上,还一个劲的拧着脑袋想。
“不可能啊,没理由找不到啊?”
“你那算是师傅的师傅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赵烈也开始打退堂鼓了。
偷香似乎对此仍然乐此不疲,一个劲的围着那个大丹炉转悠。
杜小心一个劲的拍脑门,突然发觉手上粘着一张纸。于是拿下来看了一眼,结果赵烈发现杜小心像见了鬼一样,脸色变的非常难看,还张大嘴吧喘个不停。
赵烈刚想问,杜小心却突然狂笑起来,紧接着又放声大哭。弄的赵烈和偷香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杜小心哭着笑道:“你们看看我手上这张纸呀。”
赵烈接过来后浑身一震,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透过这样一张薄薄的指传递到他的手上,那是一种难以言传的感觉,似乎能够渗透到他的每一根血管和经脉当中,让他能够随着那股力量清楚地看透自己的身体。
偷香伸过头来,问道:“九霄玉清雷霆经不会就是这么一张纸吧?”
那张其实并不能称之为纸的东西上面,只有七个字,看轮廓分明就是“九霄玉清雷霆经”这七个字,但是那上面出了一幅盘膝打坐的图外再不见任何说明,难怪杜小心要哭了,这是什么呀,得到了和没得到一样,要是没有找到也就干脆了,可是现在这样简直比没有得到还要难受。
赵烈疑惑地问道:“会不会还有其他部分?这只是一本九霄玉清雷霆经中的一页?我感觉这张纸上的确有种很神秘的力量。”
“不可能的,刚才拿着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就是完整的九霄玉清雷霆经,可是偏偏我说不出理由,最可恨的是对着这样一张奇怪的纸根本无处下手。”杜小心一脸的灰心丧气。
“这个可能有用,”偷香指着纸上盘膝而坐的人背上道,“这里可以看见经脉。”
果然,杜小心和赵烈仔细运功看去,似乎真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细线环绕着小人身体一周。两人顿时又兴奋起来,照着那线路运功一试,发现根本是死路,无法运转。
“不管了,先带在身边吧,没准以后能找到破译的方法。”
“走吧,我们也该分手了,我已经照我师傅的吩咐,吃下南极果,功力增进了许多,现在该回宫了,师傅还在宫里等我回去闭关!”
“回去闭关?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杜小心有些诧异。
“我师傅说,武林乱相已生,将有大事发生,所以准备将他的绝灭九情斩传授给我!”
“九情斩?我怎么记得刚才烈焰老魔说是七情斩?”杜小心更是觉得摸不着头脑。
“师傅最近才悟出的两招杀伤力更大的,和前面的七招加在一起成为九情斩,师傅因为要全心悟道,不打算再管江湖事,所以让我学全了绝灭九情斩再行走江湖。”赵烈在杜小心面前很少用如此沉重的语气说话,可能是因为分手在即的原因。但其实赵烈服食了南极果后整个人的气质较以前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只是时间尚短,两人都没有发觉罢了。
“那算了,我就和偷香出去玩玩,看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宝贝,经过这次夺宝,我已经对埋藏在各处的宝贝有很强烈的收集欲望了。反正你那什么剑神师傅和我家那死老头都说将有大事发生,身上多带几样宝贝防身总是好的。”
“也好,不过你可要小心,不要招来什么妖怪啃了你啊?”
“怕什么,我身边就有一个妖怪的老祖宗。你说呢,偷香?”
偷香却不以为然,外面道行高的妖怪多了去了,于是谦虚道:“我尽力,我尽力。”惹的赵烈和杜小心一阵狂笑。两人多少有些掩饰的成分,毕竟二人相聚没有多久,就又要分开了。
“好了,偷香,我们走吧。纨绔子,我们有空会去汴京看你的!”说完领着偷香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赵烈孤单的身影,很快的就溶入漆黑的夜色中。
走出普济禅院的杜小心和偷香,一路说笑。刚成人形的偷香对外面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这一万年来,他都守着那株南极果树,虽然偶尔也会出来,但那时还是窃脂鸟身,这样以人形接触外面的自然与鸟形接触自然,在心态上就会变的异常奇特。
突然,前面几个人影拦住去路,当前一人红须满面在黑夜里都显得非常显眼,不是烈焰魔君还能有谁?
只见烈焰魔君郑重其事地对杜小心道:“我有事要问你,希望你能告诉我真实的情况!”也不等杜小心回答,紧接着又问道:“先前我见你在地宫内布了几座奇门阵法,而你又一身道装打扮,你和茅山派有什么瓜葛?”一旁的杨小洁更是万分紧张地看着杜小心。
杜小心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随口答道:“我跟随流云学过两年奇门遁甲,不过却没有拜入茅山派。因为我不小心在茅山烧了几栋房子。”
烈焰魔君点头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是茅山派的人呢。我手下的探子刚才报知我,茅山派于一夜之间被人尽悔,除了茅山掌门流云下落不明之外,全派三百零七人全数被杀。”
杜小心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一时肝胆俱裂。虽然他嘴上对与流云从来没有半点尊敬之意,动不动就称之为流云那老牛鼻子。但是实际上他在跟随流云学习奇门遁甲的两年时间里早就已经将流云当作自己的师傅,甚至是父亲一样来对待,只是他的天性从不服软,故而一直不肯认流云作师傅,这一点从他总是犟嘴地称呼爷爷为我家的死老鬼就可以看出来。
杜小心强忍着眼泪,哽咽地问道:“是谁干的?”
烈焰魔君叹气道:“手下报之不详,只知道是一群黑衣蒙面人,与一夜之间就将茅山派消灭,不过他们可能是要找什么东西,但没有找到,所以一把火把所有的建筑全部焚毁了。”
杜小心心头剧痛,他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无意之中为茅山派带来了灭顶之灾,当日他带着广元的尸体离开铁柱宫时,太虚老道虽然没有看见杜小心的脸,却认出了他所布的奇门阵法和使的茅山召唤术乃是出自茅山流云一脉。在他借腾云符逃遁之时,曾隐约听到太虚说要让茅山派付出代价,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之下,竟然……,想到此处,杜小心不由的悲从衷来,一阵晕旋之后竟然跌倒在地。
偷香和杨小洁各发出一声惊叫,烈焰魔君飞身上前,一股真气输入杜小心的体内,竟然发觉自己的真气犹入无人之境,竟然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心中不由大奇,随即想起可能是杜小心未曾习武的缘故,但转念又觉得不对,即使未曾习武,那常人体内经脉虽然没有自身真气的阻碍,但也该有经脉本身的阻滞才对。难道说眼前这不僧不道的小鬼竟是给千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烈焰魔君怎么也想不到,这全是杜小心练有南极长生诀的缘故,不过也幸好杜小心习练时日未久,否则凭烈焰魔君的能耐一探即能发觉杜小心的底细了。不过如此一来,烈焰魔君倒是真的动了收徒之念了。
“如果你想报仇,本君可以助你寻找仇人,并授你武艺。毕竟本君欠你一个人情。”
“不用了,我想回茅山看看再说。”杜小心冷冷道。那种失魂落魄一般的寒冰气质让旁人莫明觉得与他拉出一段很遥远的距离。
烈焰魔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女儿一把拉住。毕竟这样的传人千年不遇,如能将自己的武功尽数传给他,将来必然能把自己这一脉发扬光大。
一干人跟着杜小心一路赶回茅山。从山脚下就似乎可以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杜小心一言不发,一直走到山顶,见到路边的尸体也只是看上一眼。一直走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九霄宫,杜小心用石块搭建了一座简易的法坛后,便蹲在法坛边绘制拘魂符,足足画了近两个时辰,然后用火烧化。
众人都不敢打搅,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不多时,阴风顿起,整座大茅峰都被阴云笼罩起来,阵阵鬼泣声此起彼伏,凄惨无比,连烈焰魔君这样的高手也不禁露出不忍之色,更不用说杨小洁了,面露恐惧,紧张的抓着烈焰魔君的衣袖,直往他怀内靠。只有偷香身为万年神兽,受影响不大。
只见杜小心咬破舌尖,和水喷出,那四周冤魂身边即发出“吱吱”身。虽然大家都能看到杜小心的嘴在动,却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盏茶时间后,杜小心又烧了一张写满茅山弟子名讳的指,指引它们前去投胎。等火灭之后,冤魂逐渐散去,天空恢复原貌。杨小洁与雷龙都露出敬佩的神色,毕竟在他们身边论武功高手很多,但要说道像杜小心这样与鬼神交流,实在是令他们匪夷所思。
杜小心擦完满头大汗,面无表情地对烈焰魔君道:“杨先生,我方才施展聚魂大法,耗费元神不少,从鬼魂口中我得知我师傅流云在九霄宫后的悬崖下,我想请先生将我送下去。”
偷香上前一步道:“我可以送你下去。”
“你不能下去,下面的阵法虽然对你没有影响,但黑猩蛇喷出的毒物却天生与你相克。”
烈焰魔君怜悯地看着这倔强的小鬼,走上前去,托起杜小心对杨小洁道:“你和雷叔叔在上面等我,爹很快就上来。”
杨小洁噘着嘴站到雷龙身边,不过看着杜小心的样子,她也知道此时不宜发脾气。
烈焰魔君带着杜小心下到悬崖下杜小心曾经居住的地方。果然看见一个人影晕倒在阵内的茅屋前。杜小心急冲入阵内,扶起那人,不是流云还有谁?杜小心忍住悲痛,轻声唤了几声“师傅”,流云微微睁开双眼,强笑道:“你终于肯……叫我师……傅了?”边笑边咳,嘴角溢出血来,已经呈紫黑色。
杜小心忍不住哭道:“是我害了茅山派,师傅,是小心害了你!”
“不干你的事,其实太虚问我长生诀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与你有关,但是……咳……咳……但是,就算没有长生诀,铁柱宫也会像茅山和天师派发难的。武林乱相……已生。你要答应我,将……茅山派的道统继承下来,不要让它在我流云的手中灭亡。你……咳……要尽快赶往江西龙虎山告知张天师,让他小心青须鬼王。”说着流云从胸口掏出一面铜镜对杜小心道:“这是茅山掌门信物阴阳镜。以后你就是茅山掌门。”
杜小心哽咽着接过:“我一定不辜负师傅您所托,必定在最短时间内复兴茅山派,我还要让茅山成为道教第一大派。”
说完,流云向他点点头,便含笑而逝,元神遇地而入。
杜小心抱起流云的尸体,走到太极归元阵的阵中,挖坑将流云的尸体掩埋,
走出阵外的杜小心似乎恢复了平静,和烈焰魔君一起攀上悬崖。偷香、杨小洁和雷龙正在焦急地等待。
站定后,杜小心对烈焰魔君道:“杨先生,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和偷香要赶往龙虎山通知张天师,以应对铁柱宫和鬼王谷的进攻。”
烈焰魔君无奈道:“也好,不过武林乱相已生,你们要多加小心。我也该回去准备一下,此次武林的劫数很可能也是我的劫数。”
杜小心和偷香下山之奔龙虎山的方向而去。
烈焰魔君望着杜小心的背影喃喃道:“此子虽然年幼也未曾习武,但以他的坚忍,将来成就必然不俗。”
接着转身对雷龙道:“如果将来我有什么不测,你可以带着小姐去找他庇护。”
杨小洁嗔道:“爹,你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凭爹爹您的本事有谁感对爹爹不敬?”
烈焰魔君没有说话,饱含深意地看了女儿一眼,他已经可以感受到某种超出他意料之外的力量正在冥冥之中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