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家里人,李卫给自己也填了两身簇新簇新的二品官服。第二天一大早,李卫就去了巡抚衙门。来到巡抚衙门官厅之上,只见一群穿着破烂的官员们正坐在椅子上等着李柱器召见。见了李卫从头到脚一身新衣的走了进来,都不禁吃了一惊。
那李卫却像没事人似的,跟众官打招呼道:“各位大人,来得早啊。”
这些人不知道李卫是发了什么失心疯,纷纷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早早早。李大人也早啊。”一边说着却一边不住的打量李卫这身新衣服,各个心里都是一团疑问。
李卫见了不由得一乐,故意问道:“各位在看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众官员搭讪着走开,但目光仍是离不了李卫那身新官服。
李卫不顾他们的目光,径自走到一旁坐下喝茶。这时,李柱器让人传话请李卫进去。
李卫将茶碗一放,随着巡捕一同走入签押房。那李柱器正在屋子里坐的端端正正,突然见李卫穿了一身簇新的官服走进来,那官服比昨日的还要新着好几分,鲜色鲜明,光彩照人。他不由得大吃了一惊,问李卫道:“你,你,你穿的是什么?”
“二品官服啊?九蟒五爪袍外套着锦鸡补服。下官没有穿错吧!”
李柱器恨恨道:“李卫啊,李卫。你让我怎么说你呢?昨日我刚刚向你讲了要俭朴要艰苦的道理,怎么转眼就忘啦?你今天穿了这么新的官服,如何能做安徽众官的表率?我一直就听别人说你是大清官,什么无有家财只有忠心。哼,我看你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是不是清廉还在两说。”
李卫轻轻一笑,不等李柱器让座,自己先坐下了,然后才道:“回中丞大人的话,不是下官不穿旧衣服,是下官另有苦衷。”
“咦?你能有什么苦衷?穿这么新的衣服你还苦啊?”
“大人请听下官给您解释。我前日听了您的教诲,感触颇深。回了家就让人去买旧衣服。谁知这旧衣服不但不好找。就是有了卑职也买他不起。”
“这是什么缘故?”
李卫微微一笑道:“自从大人提倡节俭,禁止奢华,又下了手谕。通省之下,谁敢不听?都纷纷除新买旧。估衣铺里的旧衣裳一时供不应求,旧衣服的价钱一涨再涨。卑职本来想到市面上用新衣换几件旧衣,哪知道市面上旧衣反是新衣的数倍价钱。我自己没有积蓄,哪里还能买得起。至于身上这身新衣服。是我深知‘一撕一缕,恨了屋里的剪。’所以格外爱惜,穿着也格外当心。穿在身上也有十多年来,到如今还和新的一样。这比起那些花重金买旧衣的人,谁更清一些呢?”
这一回李柱器反被李卫顶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口中道:“这个。这个……”
李卫见了李柱器这副样子,不由暗暗得意,又道:“如果您非要让下官穿旧衣服,那不是逼下官去纳贿贪污么?下官实在是不敢答应。”
李柱器此时已经是让李卫气得七窍都生了烟,嘴里只一连声的说道:“你!你!说的好!”
“既然说得好。”李卫站起来,从袖中掏出官凭文书道:“那就请中丞大人验罢文凭,记档交接吧。”
李柱器待要不接,却再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而且,虽说是督抚总制百官,布按二司皆其属吏。但巡抚只有参劾布政使的权利,并没有对布政使的人事权。如果因为李卫上任的事真要闹僵了,闹到皇上那里去,是他不占理,反而吃亏。李柱器僵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才道:“好,李大人说的这些话,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一定要派人下去查一查,不能涨了这股风气。”说罢,将李卫的官凭文书接过来道:“李大人不必着急,今日我便与你交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