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激战过后,原本寂寥的树林变成了尸山血海,东胡骑兵虽然退走了,但那只是暂时的。
水渊、独力奇等人还来不及享受战争胜利后的喜悦,便仓皇清点人数,一番简单的收拾之后,准备重新出发。
这一场战斗水渊赢得很侥幸,如果不是北殷乌力角因为受伤率先离开了战场,只怕这会儿他们已经全部变成死尸了。
这一战水渊这边也损失不小,能战斗的各族勇士只剩下二百人左右,工匠们被屠杀了一半,幸运的是,战斗打响的时候,水渊让孙光带着母亲藏在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而且并没有被东胡骑兵发现,算是躲过了一劫。
也来不及去掩埋死在这里的众多尸体,水渊等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在水渊的带领下,众人重新踏上了逃亡的路程。
不过,这次他们不再分散,而是全部走在一起,向着他们和其他小分队的约定地点走去。这一路上,水渊还在担心其他小分队的情况,也不知道会不会安全顺利的抵达。
水渊和其他小分队相约的地方是一片湖泊,叫作夏延湖,距离这片树林还有两天的路程。
夏延湖也属于东胡的势力范围,东胡的一个部族生活在夏延湖附近,与其他东胡部落不一样的是,夏延湖附近的部族过的是定居生活,而非游牧生活。他们背靠森林、高山,面朝湖泊,依靠打猎、捕鱼、采药为生,偶尔还会种植一些五谷。这个部族因为生活在夏延湖附近,所以被称之为夏延部,是东胡各部族里面唯一一个不进行游牧的部族。因为其独特的生活方式和其他东胡各部族不太相同,所以也被其他东胡各部族视为异类。夏延部也不是很爱凑热闹,竟然东胡各部族不承认他们是东胡的一支,那么他们就自己建立了自己的部落文化,对外宣称自己是夏延人。
夏延部的人口并不多,只有区区几万人而已,但是其民众却十分的骁勇善战,甚至他们还有属于自己的水军。
夏延湖的面积很大,大概有百里之大,而在夏延湖的正中心,还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座夏延之母的雕像,相传夏延湖之前是一片陆地,一个叫夏延的女人来到了这里,开始定居在这里,但是附近没有淡水,于是夏延之母祈求上苍给她一眼泉水。结果夏延之母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上苍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泉眼,无穷无尽的泉水从泉眼喷涌而出,泉水越来越多,逐渐淹没了低洼的地方,最后形成了一片湖泊。而夏延湖正中央的湖心小岛,就是泉眼所在,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夏延之母,便在岛上为她修建了一座雕像,子孙后代也都以夏延为姓,这就是夏延部的由来。
水渊之所以要把集合的地点选在夏延湖一带,是因为他曾经来过夏延部足足生活过五年时间,这里就相当于他的第二个家,而且夏延部的民众也会给与他一定的帮助。
水渊是东胡大人北殷哈隆之子,按照东胡人的规矩,凡是东胡大人和各部族首领之子,一旦到了十周岁的年纪,就必须离开自己所熟悉的部族,去一个相对陌生的部族里去进行长达五年的磨练,只有到了十五周岁的时候,才能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部落里。
水渊继承了乌力登的记忆,他自然知道自己从小就不受待见,由于他母亲是个中原人,所以他常常被人称为杂种。就连他去历练,也被安排在不受东胡人待见的夏延部落里面。
不过,这样的安排,却让水渊在夏延部落里面真正的成长为了一个男子汉。而且他还在夏延部落里面交了一个非常好的朋友。此番逃走,他也是想借助夏延部落的力量,这才决定将集合地点放在夏延湖的。
水渊、独力奇、孙光等人一路狂奔,路上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们知道,乌力角带领的东胡骑兵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他们的行动没有东胡骑兵那么迅速,稍有迟疑,就会被东胡骑兵追上。
为了不让东胡骑兵追上,水渊也是煞费苦心了,他一路沿着森林走,却派遣三十个人骑着马,驾着车,朝着西方走,故意误导东胡骑兵。
水渊等人走了大半天了,一路上是人困马乏,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敢长时间休息,只是稍微做一下休整,就立刻又上路了。
饥饿,同样困扰着水渊等人,他们携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独力奇带人去打猎,可是还没有展开呢,就被水渊派去的人给叫了回来,说是东胡人追了过来,让独力奇回来救助,并绕到东胡人的背后展开袭击。
此时此刻,水渊、独力奇、孙光、高兰等一行人已经是饥肠辘辘,再加上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一片树林旁边已然是再也走不动了。
于是,水渊派出暗哨,轮流守卫,让独力奇等人去树林里面打猎为大家充饥。
独力奇等人箭术高超,打猎也是一把好手,他带着十几个人便进了树林,大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才带着人回来。他们回来的时候一人手里提着一只獐子,或是抓着兔子,总之是满载而归。
当晚,众人就地生火,开始埋锅做饭,烤肉配肉汤,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总算是美美的吃了一顿饱餐。吃饱喝足之后,水渊见众人都不想走了,便让人进入树林里面休息,不再搭建帐篷那么复杂的东西,直接地当床,天当被,露宿郊外。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水渊忽然听见树林外面传来了一声怪叫,他立刻惊醒了,刚睁开眼,便见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紧接着自己的脖子下面一阵冰凉,他的头在半空中飞了起来,瞥见乌力角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弯刀正在朝着自己狞笑……
“啊!”
水渊大叫了一声,惊出了一声冷汗,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己的头和身体还连在一块,顿时松了一口气,才知道刚才是做了一场噩梦。
从梦中惊醒之后,水渊再也睡不着了,他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母亲高兰,还在熟睡中,只是这两天的奔波让她有些吃不消,而且背后的伤口因为没有经过专业的包扎,已经开始溃脓了,但是高兰一路上一直没有喊过疼,都是强忍着。
离燕国越来越近了,水渊却越来越担心起来,他担心高兰的伤势,还害怕被东胡骑兵追上给消灭了。
他环视了一圈,其他人都还在熟睡,这一路的逃亡太过艰辛,而现在他们的路才走了一半而已。夏延部距离燕国最近,但还要再走三天的路程,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先到夏延部,然后在那里寻找夏延部的帮助。以他对夏延部的了解,应该会给与他帮助的。
他再也睡不着了,从地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下懒腰,准备到树林外面去巡视一圈,毕竟站岗放哨也是一个累活,他反正睡不着,不如就去替一下他们吧。毕竟,他还要靠着这些人逃出东胡的势力范围呢。
水渊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树林的最外围,映着清冷的月光,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靠在树上。那是他安排的暗哨,估计是太困了,睡着了,他来替他放哨真是来对了。
水渊走近了那个人影,刚抬起手准备把他弄醒,鼻子里却传来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禁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到这个人的面前,赫然看见这个人面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惊恐之色,一脸的狰狞,而他的脖子下面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从那里涌出。
看到这样的一幕,水渊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他用手探了探这个人的脖子,脖子上还残留着一些余温,这就说明他刚死没有多久。
但是,水渊却越发的觉得有些害怕了,从他惊醒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他走到这里,这一路上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发现一点异常。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他的暗哨,而且还能不引起一丝一毫的骚动?
这个暗哨死了,那么其他的暗哨估计也凶多吉少。
一想到这里,水渊只觉得背脊发凉,脖子后面的寒毛登时竖了起来,他意识到了不妙,立刻向前低下了头,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呼”的声音,“铮”的一声响,他面前的树干晃动了几下。
说时迟,那时快,水渊意识到背后有人,抬起脚猛蹬了一下树干,整个人的身体向后便倒了过去,他宽厚的背部果然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并且将那个人撞出了好远,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水渊的右手迅速的抽出了腰中系着的弯刀,转过身子,用锐利的目光看了一眼距离他差不多十步远的人,但见此人非常魁梧高大,足足高过他两个头,背后的树干上还嵌着一把刀,由于刚才那人用力过猛,刀刃结结实实的嵌在了树干里面,一时无法抽出来。
水渊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弯刀便朝这个让砍了过去,并且大叫道:“敌袭!敌袭!都快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