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延湖一带是水渊最熟悉的地方了,毕竟他从十岁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在这里进行了长达五年的历练,这五年的时间里面,他的箭术、骑术都得到了很大的进步,除此之外,夏延人擅长的体术他也学会了。
所谓的体术,其实就是拳脚上的功夫,就是近身格斗的一些要领,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与叶延诃的对抗中没有吃过多的亏。
这里是他的第二个家,也是水渊成长中最重要的地方。
可是,今天,水渊却不得不尽快的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如此熟悉的地方。
在水渊的带领下,孙光一直紧紧的跟着,他的骑术不太好,但有了马鞍和马镫的帮助,他在马背上找到了支撑点,至少不至于让他从马背上摔下来,勉强走快点,也能跟的上,就是有点颠簸。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水渊走在前面,孙光跟在后面,经过半天时间的绕圈,两个人总算走出了夏延湖,一路朝南而去。
夏延湖距离燕国还有一段距离,至少还有三四天的路程,孙光是一本活地图,有他做为向导,水渊也不至于迷路。
孙光当初被俘虏的时候,就是在燕国境内,他被俘虏的时候,一路上走过哪里,他都记在脑海里面,就是为了等以后自己有机会逃出来后,知道如何回去。
水渊的一系列逃跑计划,有一半是他自己制定的,而另外一半则是孙光制定的。他制定的逃跑计划只到了夏延湖,至于从夏延湖到燕国的路该怎么走,他则完全依靠孙光的记忆。
“孙先生,出了前面那个隘口,就出了夏延湖,也就等于出了夏延人的领地,这之后该怎么走,就全靠你了。”水渊放慢了马匹行走的速度,等到靠近孙光的时候,便抬起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狭隘的道路说道。
孙光感慨的说道:“这条路已经刻在我脑海里很多年了,原本以为我这一辈子都无缘再走这条路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重新再走一遍。”
水渊笑道:“我没有去过燕国,就算是在夏延人这里的时候,我也是没有向南走出过这个隘口,听夏延人说一旦出了这个隘口,就是数百里的无人区,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孙光斩钉截铁的说道,“夏延人没有说假话,前面确实是数百里的无人区。这里以前也居住的有人,但因为东胡四处掠夺,弄得那一带的百姓都无法生存,被迫迁徙到长城以内。而原先这些百姓所遗留下来的地方,就渐渐的成为了无人区。”
水渊听孙光这么一说,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毕竟在孙光的眼里,他还是一个东胡人的身份。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一路上没好意思问你,现在想问问你,不知道行不行?”孙光见水渊沉默不语,便试探性的问道。
“我们这一路上一直患难与共,你还一直保护在我母亲的身旁,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还有什么你不能问的!”
孙光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北殷哈隆大人的儿子,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你居然要想着逃出东胡,而不去向你的父亲求救?”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简单的跟你说吧,在东胡人的眼里,我不是纯粹的东胡血统,我和我母亲在北殷部落里面一直没有地位,这些你应该能够感觉到。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和我母亲发现了当今大母的秘密,大母怕事情泄露出去,非要杀我灭口才行。即便是我去向父亲求援,父亲也未必肯相信我和我母亲说的话,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不如直接走了,有多远跑多远。”水渊解释道。
孙光听后,心中的疑惑已经被解开了。因为水渊的母亲高兰是燕国人,所以水渊便想着和高兰一起回燕国去生活。但是这一路逃亡,可以说惊险连连,经历了两次大战,差点全军覆没了,如果不是夏延人及时出现,他们只怕早已经沦为孤魂野鬼了。
话说回来,孙光倒是挺佩服水渊的魄力的,一个仅有十五岁的少年,竟然能够表现的如此不凡,实在令他不可思议。
水渊和孙光一前一后的骑着马,不紧不慢的朝夏延湖的隘口处走了过去。这个隘口有点像一线天,但是却比一线天要宽,两边都是陡峭的崖壁,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弯弯曲曲的通向另外一边。
夏延湖的地形有非常明显的特点,以夏延湖为中心,北部是绵延起伏的草原,东边是森林,西面是高山,南面也是高山。这条狭窄的弯曲小路,正好夹在西部的高山和南部的高山之间,等过了这条小路,就等于出了夏延人的势力范围,再往南走一段路,就是数百里的无人区,再往西南方向穿过了无人区,就是燕国为了防御东胡人而修建的长城。
这是一条通向燕国的道路,但不是唯一的,却是最近的。从孙光的描述中水渊不难猜测,这条前往燕国的道路,很可能就是以后历史上著名的辽西走廊。当然,这只是水渊自己的猜测,因为他连自己现在身处何地都不知道,身上又没有GPS的定位系统,又没有导航,只能凭借着感觉去想事情。
两人很快便从狭窄的通道里走了出来,刚走出这条路,眼前的世界让他们顿时开朗,一眼望去,都是高低起伏不平的丘陵,树木相对较少,天空中连只鸟都没有看见,更别说是人了。倒是不远处的地上长的都是郁郁葱葱的野草,有半个人高,在微风的吹动下,野草也开始跳起了摇摆舞。
“希律律——”
突然,一声马匹的长嘶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从路边的草丛里面突然出现,马背上还驮着一名体格健壮的骑士,约有二十岁年纪,一双如炬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水渊。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马匹从草丛里出现,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黑压压的一群人,放眼望去,少说有两三百人。
“乌力登!我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为首的那个骑着棕色马匹的骑士朗声冲着水渊喊道。
水渊定睛一看,这名骑士是那样的熟悉,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北殷乌力助。
北殷乌力助是北殷哈隆的长子,比水渊大五岁,现年二十岁,他的母亲是摩延部首领摩延拓的妹妹摩延柔,是北殷哈隆的第一任妻子。可惜的是,在北殷哈隆当上东胡大人不久,便暴毙而亡了,只留下一个年仅两岁的孩子乌力助。
这之后,叶延春嫁给了北殷哈隆,成为了东胡的大母,年纪只有两岁的乌力助就只能寄居在叶延春的膝下抚养了,开始的时候,叶延春还能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直到一年后,叶延春诞下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乌力角,叶延春的性格才开始发生转变,对乌力助一直冷冷淡淡的,但是对自己的孩子乌力角却十分关心。
不过,乌力助到底是摩延拓的外甥,即便是叶延春再怎么不喜欢他,也没有为难和找过他的麻烦。毕竟叶延春和摩延拓暗中勾勾搭搭的,如果不是北殷哈隆的出现,现在她应该已经是摩延拓的妻子了,那她就等于是乌力助的舅母了。
乌力助的童年并没有受过苦,他的道路也可以算是一帆风顺,不像水渊的童年,一直处在被欺负和被压榨的状态。
不过,水渊却和乌力助相处的不错,乌力助从小就很爱护他,还时常帮他赶走乌力角,算是一个好大哥。
乌力助的出现,水渊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惊慌,相反,他反而感觉到轻松,因为不管怎么样,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也不会对他下杀手的。
“真不好意思,让大哥你等的久了。”水渊道。
“乌力登!你为什么要这样干?你知不知道,父亲有多伤心?”乌力助问道。
水渊道:“如果我不这样干,只怕你现在见到的我就是一具尸体了。”水渊道。
乌力助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母要取我的性命,难道你不知道吗?”水渊反问道。
乌力助更是一头雾水的,他接着问道:“大母为什么要杀你?”
水渊思考了片刻,不知道叶延春和摩延拓的奸情该不该告诉乌力助,一边是他的养母,一边是他的舅舅,这种关系,让他感到一丝的为难。
东胡现在是一个强大的联盟,虽然各部落之间的相处并不是很好,但是在重大事情上,东胡人还是比较团结的。而且这一路上逃亡的时候,他也听独力奇以及其他各族人谈及过东胡的事情,知道东胡现在强大到其他各族都不是对手,俨然是一个草原上的霸主。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即便是水渊逃到了燕国,如果北殷哈隆一怒之下率领全部东胡勇士攻打燕国,那对于燕国来说,绝对是一个灭顶之灾。
要知道,现在的东胡,能控弦的勇士高达二十多万。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强大的连匈奴人、楼烦人、林胡人,以及其他草原上和周围的各族都害怕。
一想到这里,水渊便觉得要在逃到燕国之前,先在东胡埋下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去了燕国之后,东胡不会立刻去找麻烦。
让东胡乱起来吧!
就在此时此刻,水渊的心理面已经定下了一条计策,他必须要将强大的东胡给搞乱了,不然他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水渊冲着乌力助喊道:“大哥!我能私下跟你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