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手直接攀上了杜香的痒痒肉，杜香咯咯咯的笑容立刻就传了出来。

“白芷，停下，快停下，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了！”杜香赶紧举手投降，白芷很心满意足地收手了。

“服了你了，还这么幼稚，不过提前说好，我曲妈那里要是不待见我，我立刻扭头就走。”杜香很果决地说道。

白芷瞟了杜香一眼，然后兰花指一翘，带着戏腔的念白说道：“你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惩治你一番都对不住你的嚣张！”

白芷故意拖了个长音，杜香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很快地，两女直接咯咯咯咯地闹作了一团。

白芷找上杜香的原因，还是想着要从杜香这里取她之长，补己之短。杜香的父亲是梨园京剧社最出名的琴师，自然拥有着超强的音准，自己想要好好地纠正一下自己的音准，那非杜衡师傅不可了。

而想要突破杜衡师傅，还只能是从杜香这里着手了。

两人来到了曲莲的家，此时的曲莲正要准备休息，看到了两人，脸上满是笑容，曲莲现在依旧独身一人，她前面有一段不幸的婚姻，离婚之后也没有再找一个伴侣，就一个人住在了梨园京剧社的宿舍。

看到两人，曲莲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丫头片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啊？”

杜香有些尴尬地说道：“曲妈，你这宝贝徒弟面子薄，想要跟你讨教如何练好音准的方法，这不，拉着我来找你了。”

“讨打，你就这么不待见你曲妈啊？”曲莲对着杜香说道。

杜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换上一副很讨好的表情，“曲妈，怎么可能呢？只不过最近家里忙，还有你这宝贝徒弟，天天地缠着我啊。”

“好了，好了，你们坐，我给你们洗水果去。”曲莲笑呵呵地洗了两个水果，然后直接塞到了两人的手里面。

曲莲直接单刀直入地对着白芷说道：“其实吧，这段时间我也认真想过了，白芷，你的音准呢，必须得找一个乐感极强的人才能给你纠正过来，杜衡师傅是咱们梨园京剧社最好的弦师，但是呢，老杜那人吧，我了解，你想让他给你纠正音准的问题，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老杜的乐感还是差了一些。”

曲莲看了一眼杜香，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嘛，我倒是认识两个人，一老一小，都是乐感极强的人，老人已经快九十了，只怕是耳朵不行了，到是那个小家伙的乐感极强，可惜，现在应该不在北京了。”

“谁？”

白芷忍不住地问道。

这个时候，一旁的杜香则是直接捂着嘴笑了起来。

老的她不知道，但是小的她杜香却是一清二楚的啊，杜香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曲妈，这你可猜错了，我哥现在人还在北京呢，整天无所事事的就宅在家里面了，听说过两天他们交响乐团要来北京演出，等他们演出完，我哥就直接归队了。”

“是吗？你哥回来了？”曲莲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奋。

杜香则是直接笑呵呵地说道：“是啊，我哥现在可是大艺术家了，哦，对了，曲妈，正好我哥这几天还挺轻闲的，天天都憋在家里，估计他呀，都快要把自己给憋出病来了。”

白芷看两人聊得还挺开心的，有些费解地说道：“师傅，杜香，你们说的是……”

“我哥，杜仲，现在爱丽丝乐团的小提琴手。”杜香说道。

白芷微微一怔，杜香则是直接介绍起了杜仲的情况。

杜仲，可是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而后又到国外的科蒂丝音乐学院进修，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提琴演奏家。我哥这几年一直都在国外发展，而且他已经获得了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的第一名，现在可是知名度很高的音乐家。

杜香的介绍里面带着一丝丝的自豪。

音乐家哎，虽然在家里面被杜衡那个老头子给贬得一文不值，但是杜仲这几年所取得的成绩，那还是很厉害的。

白芷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科蒂丝音乐学院她听说过，世界上最好的音乐学院，全美最优秀的25支交响乐队里的首席音乐家有17%都毕业于那里，而至于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那更是国际上最重要的小提琴比赛之一了，而且这个项奖还是小提琴在世界上的最高奖项，一般来说，所有的参赛者都必须是在34岁之下。

白芷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女孩的心里面已经开始憧憬了起来，想必这个叫杜仲的家伙一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吧？

白芷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位带着浓郁的艺术气息的艺术家了。

“你哥什么时候有时间，约出来一起喝个咖啡？”白芷一本正经地问道。

杜香摇摇头，“这段时间恐怕是不行了，我那老哥估计有演出，等过两天再说吧。”

“哦，对了，曲妈，正好今天我回家的时候碰着我哥了，他极力邀请您去听音乐会，票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我回家的时候给你捎过来。”杜香说道。

“当然了，也少不了你的。”杜香对着白芷说道。

曲莲的心中一暖，脸上的笑容更加地灿烂了，像是一朵花儿一般，“好好好，小仲那孩子从小就懂得照顾人，长大了还这样，只怕是没少讨女生欢心的吧？可惜白芷有了对象了，要不然的话，我还真想把小仲介绍给白芷呢。”

白芷脸一红。

杜香眼前一亮，扑哧一声差点儿就笑了出来，是啊，如果这两人要是凑到一起的话，那可就真的有热闹瞧了，这画面实在是太过于唯美，自己倒是真的有点儿不敢想象了。

杜仲还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妹妹和曲妈直接联手起来给卖掉了。

“曲妈，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好不好？我哥已经有对象了，您应该知道的啊，辛夷。”杜香嘎嘎地笑着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杜仲那里估计也没多少时间，还是说说那位老人家吧，老人家就住在琉璃厂，是个制胡的大师，老人家一辈子定弦准，从未出过差错，几乎北京城里面有名的琴师都要找他老人家来定弦！现在老人家有九十多了，只怕早就不干了吧？”曲莲还是把老人家的信息给了白芷。

“哦，对了，白芷，这段时间可得好好练啊，名额有限，如果你的音准问题得不到解决的话，你很有可能就参加不了这次的海外巡演了。我们这次海外巡演的主要针对人群是那些旅居海外的华侨华裔，别看他们不在国内，但是京戏他们可是一直都在听，耳机也灵着呢，如果要是唱不好，那可是过不了那群人的关的。”曲莲淡淡地说道。

杜仲这些天除了摆弄家里的那把胡琴之外，最喜欢的就是去楼底下的那个小公园里面听老头拉胡琴，老太太唱曲了。

他深刻地感觉到了艺术这东西，就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就像是京剧一样，它承载着的历史厚重感，让杜仲在了解了它之后，更是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小伙子，你也喜欢听戏啊？”

一曲终了，此时的老人家则是兴致勃勃地对着杜仲说道。

杜仲点点头，“家里老人喜欢拉胡琴，就爱听这个味儿，爷爷，您这胡琴拉了有几年了？挺不错的嘛！”

老人家的脸上一直都挂着如同杜仲爷爷杜松一般慈祥的笑容，对着杜仲说道：“谢谢小伙子喽，退休之前我可是厂里的八级钳工，退休之后嘛，整天闷在家里面无所事事，就跟着咱们这小区里的一高人学着拉了两天胡琴。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拉上两段让你尝尝？”

杜仲笑着点了点头，“得咧您呐！”

几曲过后，杜仲则是直接笑着说道：“爷爷，有两个调儿您可是没把好。”

说着，杜仲则是直接说了起来，老人家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光芒，更是拉着杜仲的手说道：“嘿，没想到小伙子居然是个世外高人啊，也懂这胡琴？要不您来拉上两段。”

杜仲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呀，就是耳朵好，估计也是听戏听得时间太长了吧，就听出点儿感觉来了，老爷子您呐，就别让我献丑好了。”

杜这并不是在谦虚。

在给老人家耐心地讲解了之后，老人家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满是虚心的态度对着杜仲说道：“小师傅，多谢你的指正，这行家一出手啊，就知道有没有了。”

杜仲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感觉到这种愉悦和享受是自己在乐团里面演奏小提琴时根本就无法感受得到的。

杜仲此时突然间很享受这种氛围。

“爷爷，我家里有一把老胡琴，可惜琴杆和琴弦都坏掉了，不知道哪里能够修好胡琴啊。”杜仲在这个时候则是忍不住地问道。

老人家一听，则是直接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要去琉璃厂找常老板了，常老板的胡琴那可是整个北京城里面做得最好的，不过常老板现在已经是快要九十岁的高龄了，估计早就已经干不动了，要不你去他那里碰碰运气去？”

杜仲点点头，赶紧将地址记了下来。

在自己离开北京之前，完成爷爷交给自己的任务，是这几天来杜仲心里面最强的愿望了。

回到家，杜仲则是直接打开了琴盒，拿出了爷爷那已经断掉的胡琴，放在手里面不停地，只等着他把琴修好，那么杜仲就可以了无遗憾地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杜仲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自己的女朋友辛夷打过来的电话。

杜仲接起了电话，辛夷那边的声音听上去鼻音很重，看看时间，应该是辛夷刚睡醒。

“杜仲，乐团在意大利的演出已经结束了，我们去北京演出的时间定了下来，后天就飞北京了。”

杜仲点点头：“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和团里的同事一起走。你的新琴我已经给你带上了，不用担心，不会耽误我们的演出。”辛夷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般的果敢。

杜仲笑着说道：“谢了。”

“你准备一下然后就归团吧，等我们在北京的演出之后我们就准备飞东京，你可是团里的首席小提琴手，离团时间太长的话对你也不好，而且你也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乐团里的其他小提琴手对你的这个位置可是虎视虎视眈眈的啊。”

杜仲心底多了一丝丝异样，对于辛夷的话，杜仲竟然觉得无关紧要了，那个首席小提琴手的位置对自己也仿佛不是那般重要了。

“用不用我帮你订餐？”

辛夷摇摇头，依旧是用那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不用了，我已经在我们下榻的香格里拉饭店里的AZUR聚餐厅订好了位置，你知道的，这些年在国外，我已经习惯了西餐，那家餐厅是一家格调很高的法餐。”

杜仲附和着说道：“好，你喜欢就行。”

“对不起，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没能回去。”辛夷想到了什么，然后很诚恳地说道。

“没事。”

“那就这样吧，我再睡一会儿，过两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好！”

杜仲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此时的他手上摸着那把断琴，这一次回来，爷爷去世了，对于杜仲的影响和触动还是非常大的，这让杜仲的心境也改变了不少，如果要是在之前，杜仲一定会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想要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去追寻自己的爱情。

但是现在他的内心里面，却是不想离开了。

杜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凝重，脸上一抹淡淡的惆怅，爷爷那把断了的胡琴就在自己手中，而他则是久久地不能入眠，杜仲在纠结，也在迟疑，一个声音始终在他脑海中劝他留下来，完成爷爷托付给自己的遗愿，而且这个声音越来越强烈。

杜仲望着窗户外面浓重的夜色，陷入了沉思之中。

梨园京剧社，白芷和杜香的宿舍。

两人都已经关了灯躺在床铺上，但是两人并没有睡意。

“香儿，睡了吗？”

黑暗中，白芷毫无睡意。

杜香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没有呢，有些睡不着了。”

“申师兄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啊，从那天他愤然离开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白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没有啊！”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和他一起走吗？”白芷有些纠结地问道。

对于白芷来说，这绝对是很难做出选择的，一边是爱情，一边则是自己最看重的事业。最近她和申师兄几乎没什么联系。

申师兄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想要让白芷和她一起走。

但是，白芷舍不得，舍不得自己钟爱的戏台，白芷只想要默默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唱戏，就是她一直要坚持的。

话转到了杜香这里，也让杜香陷入了沉默，其实她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那个答案要是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过于伤人了。

或许吧。我也许会跟着申师兄一起走。此时的杜香则是在心里面忍不住地喃喃道。

杜香的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申师兄，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虽然别人也在给自己介绍对象，但是杜香却是一直都拿申师兄的标准来衡量其他人，结果就是到现在，她也没有找到比申师兄更优秀的人了。

过了良久，白芷则是突然间说道：“如果要是我的话，我会选择留下来。我想过了，我除了会唱戏之外，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而我也喜欢唱戏。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儿自私，但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个舞台，而且我不知道，如果我要是失去了这个舞台，我会怎么样，我还能做什么。”

杜香则是缓缓地说道：“可以当个大明星啊！最主要的是咱们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大部分都已经转行了啊，申师兄说得话也是有道理的，现在咱们这戏曲，根本就连夕阳艺术都算不上，不赚钱，养家糊口就很难。哎，我说听现在的小鲜肉，光是出场费就要好几千万呢啊！这不比我们辛辛苦苦在台下十年功强啊！”

白芷直接笑着说道：“大明星啊，算了吧，我做不来的。”

“你可以试一试啊，你看你，人长得漂亮而且气质又佳，只要你肯，肯定能够完爆那些小鲜肉啊之类的，何必要在这一颗‘歪脖子树’上面吊死呢？”开启了这个话头儿，杜香越说好像还越来越兴奋了。

白芷笑着说道：“我不喜欢镁光灯。我倒是想要一辈子都呆在戏台上面，戏台才是我最喜欢的，能够站在戏台上面挑大梁，这一直以来就是我的梦想，而我的这个梦想，从前到现在都不会改，而且就算是到了以后，也是不会变的。”

“那还真的是可惜了。”杜香调侃地说道。“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的如果要是放到古代，那就是冥顽不化。”

白芷只是笑了笑，却并不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