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箫见状眉心微蹙,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跟了过去。
“我来吧。”
慕箫抬眸瞥了慕榕一眼,随即伸手想要将蛇拿过来。
在他的眼里,慕榕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让她做杀蛇这么血腥的事儿,多少有些不妥。
慕榕没想到慕箫竟然如此体贴,不由微微一愣,不过还是很快点了点头,将蛇和尖刀扔在石板上,随后同慕箫交换了位置。
“放血取内脏的时候注意些,莫要把蛇胆挑破了,蛇胆可是蛇身上最值钱的玩意儿,送到要不随便一卖就够咱们吃好几天。”
慕榕退到一旁站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却直勾勾地盯着慕箫手上的蛇,嘴里更是不停叮嘱,生怕他下手太重,让这条蛇的价钱打了折扣。
这可是她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才捉来的,自然不能有半点损失。
慕箫听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忍不住微微抬眸,眼里噙着一抹淡淡的狐疑。
他总觉着眼前这个女孩太过老成了些,好像什么都懂,而且这个家里里外外打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着实不像个十三四岁洞口年华的稚嫩女子。
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照着慕榕的叮嘱乖乖照做。
毕竟如今他连自个是谁都想不起来,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呢?
“哟呵,你这刀功还真是不赖!瞧这肉剔得多漂亮,恐怕就连村东头的张屠夫也赶不上你!”
慕箫慢条斯理游刃有余地忙活完,慕榕盯着盘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的蛇肉蛇骨蛇皮和蛇胆,忍不住惊叹出声。
只见那蛇骨白森森的,一缕肉丝儿也瞧不见,那一条蛇肉也是完完整整,好似丁点儿没少一般。
慕榕甚至忍不住怀疑,要是那条蛇被剖膛开肚的时候还没死,再把这些东西原样装回去的话,那蛇说不定还能活过来。
慕箫听着小姑娘将自己的手艺夸得天花乱坠,却没说话,只是嘴角微不可见的稍稍抿起。
慕榕见人家不搭理自己,也就乖乖收了声拎着蛇兴冲冲去了伙房,生火烧水,再将蛇肉扔进去,加上姜片和盐,盖上盖子细细炖煮。
两个时辰之后,自从到了这儿就没沾过荤腥的慕榕终于大快朵颐了一顿,捧着肚子心满意足地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养神。
结果不经意地回头一瞥,却瞥见慕箫脸色越发苍白,就连唇色也淡得可怕。
“你怎么了?该不会是伤口发炎了吧?快坐下,我帮你瞧瞧!”
慕榕盯着慕箫的眼神渐渐变得焦灼,忙起身将他扶到石头上坐下,弯腰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腰上缠着的布条。
“还好,还好没发炎。”看着慕箫身上没怎么愈合,但也不见得红肿的伤口,慕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正是七月炎夏时,稍稍动一动便热得额头直冒汗。
蚊虫苍蝇也是猖獗得很,每天围着人嗡嗡乱飞,慕箫伤得那么重,一点药都没有,只有几块破布条子缠着,自然极其容易发炎溃烂。
慕榕忍不住忧心忡忡,总担心他的伤势会恶化,所以每隔两三个时辰便拆开检查一遍。
虽说他们俩无亲无故,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把慕箫从鬼门关拉回来,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
而且这荒山野岭的,只有她和原身奶奶两个人未免显得太寂寞了些,有个人作伴也是好的。
况且还是个剑眉星眸的美男子,只要往那儿一站,便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而且这慕箫一看就身份不凡,要是哪天恢复了记忆,想起来自己姓甚名谁,说不准还会拿出一大笔银子来报答慕榕的救命之恩。
怎么算这笔买卖都是划算的,慕榕照顾起他来,自然也就越发尽心尽力。
不过哪怕她已经花尽了心思替慕箫疗伤,可是因为实在挤不出银子买药,每日只能敷些止血的草药,三五日下来,慕箫的伤口最终还是发炎溃烂。
伤势越发严重,慕箫很快便支撑不住,瘫倒在床上高烧不断,整日迷迷糊糊的,有时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
“唉,要是再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三个人两个都躺在床上动弹不了!”
慕箫站这屋子里眼巴巴望着炕上躺着的两个人紧锁着眉头,唉声叹气。
不过很快她便又振作起来,背上背篓拿着镰刀,急匆匆往后山奔去。
上山去逛逛,说不准还能找到些草药什么的,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可忙活了好几天,几乎将整个山头都翻了个遍,慕榕却只找到了些褪风寒治咳嗽的草药。
能治刀伤剑伤的,愣是连个影子也没瞧见。
好在接连几天一碗一碗的草药汤子灌下去,原身奶奶的风寒倒是轻了不少,
这天慕榕从山上挖生姜回来,方才进门就瞧见原身奶奶,佝偻着身子站在屋子里。
见了她立刻笑着颤颤巍巍迎上来,见他额前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浸透,浑浊昏花的眼里满是心疼。
“榕儿,你这一天风风火火的,都在忙些什么呢?还有,那位公子是谁呀?怎么会在咱们家?”
说完又转过身去,只知道躺在炕上的慕箫,紧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慕榕害怕老人家身子撑不住,连忙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奶奶,他叫慕箫,前几天我打外头回来,见他受了伤,躺在路边没人管,实在是可怜,所以就把他给带了回来。”
慕榕抬头瞥了慕箫一眼,随即贴在老人家的耳朵旁,不轻不重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若是能救人一命,也算是积德行善,只是在忙里忙外的,真是苦了丫头你了!”老人听了慕榕的解释眉头渐渐舒展,却又忍不住更加心疼起她了。
用她那一双粗糙的跟老树皮似的手,轻轻抚摸慕榕沾满泥土的稚嫩小手,眼角几乎要泛出泪来。
“不打紧的,奶奶,只要你们都能好好的,我累些苦些不算什么,您先在家里好好歇着,我得把这一背篓生姜给药铺送过去。”
慕榕扭头笑着安慰了老人家几句,说着便又麻利地起身背着方才挖回来的半背篓生姜,起身出门,往镇上去了。
慕箫的伤口发炎溃烂得越发厉害,她得赶紧拿这些生姜去药堂换银子,给他买一些专治刀伤的药,要是再耽搁下去,说不准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