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蓼莪》以一位久服兵役人的口吻，说他的父母为生养他十分辛劳。若没有父母，他无依无靠。父母的恩情大如天，无法回报。可悲的是，别人都能养父母，唯独他不能。《大东》写周朝王室对东方诸侯国的极端榨取。那些装满的饭盒，都运到西方。那通往周朝廷的大路，又平又直，贵人们来往其上。小百姓看着它，流下泪水。东方各国织的布，全被搜刮走，剩下那单薄的葛鞋，怎么抵抗寒霜？逍遥的公子，在通往周朝廷的大路上来往，使人心中痛苦。可怜劳苦人，无暇休息。东方各国的子弟，辛劳无人理。西方的子弟，衣着艳丽。周人的子弟，穿熊皮大衣，而家奴的子弟只能服苦役。有人喝美酒，有人连汤都喝不上。有人佩带宝石，有人连劣质的玉石都没有。

《裳裳者华》赞美人的言行、品貌。以艳丽的鲜花作比喻，说“我”遇上那个人，心里舒畅，因此产生赞美之辞。他有文采，所以喜庆。他乘四匹白毛黑鬃马。他什么都能适应，才德全有，所以他始终如一。《何草不黄》描写了征夫的艰辛：哪根草不枯黄？哪一天不奔走？哪个人不出征，东奔西走？哪个人不是单身？可怜我们远征的士兵，偏偏不被当做人。既不是野牛，也不是老虎，却总在野地，早晚不得休息。

《大雅》共31篇，按主旨和内容分为以下几类：歌颂周王；叙述周代开国史；劝戒当政者；讽刺君王；临别赠言；赞美诸侯。《绵》叙述了周朝的创业兴国历史：绵延不绝的大小瓜，犹若周人初期，从杜河来到漆河。“古公宜夫”时，挖洞穴居往，没有房屋。“古公宜夫”清晨骑马起程，沿着西方的水涯，来到岐山下，与妻子姜氏来寻找住地。周地平原美好，“堇荼如饴”，又是商量、策划，又是用龟甲占卜，以为可以定居、“筑室于兹”。这才安下心，分左右丈量划界、松土整地，自西到东，都忙着干活。召来管理工程的司空和管理徒役的司徒，建筑房屋。拉直绳，绷紧筑墙的夹板，建成的庙宇整端。装土的筐众多，倒入夹板间轰轰，捣土声登登，将墙削平声乒乒。百堵墙齐兴建，擂敲大鼓声比不过。于是建起外城门，高耸雄壮；又建起正门，庄严宏伟；最后筑起祭坛，大家祭祀。虽然没有怀恨，也没有损失声誉，野树已经伐完，道路修通，西域的侵略者已经吓跑，只有喘息的份。交战的虞芮两国请求调和，文王的品格感动了他们。我有使众人归附的大臣、辅佐的谋士、奔波的良士、御敌的大将。

《生民》是记述神农氏后稷的诗：那最初生养周人的是姜嫄。怎样生下周人的呢？烧烟祭祀天神，以防无子。踩了天帝的足印而心动，独居休息。妊娠后胎动，生下后养育，就是后稷。怀足月份，初生下来如羊胎，不破不裂，无灾无害，显示神灵，“上帝不宁”。因为不安来祭祀，“居然生子”。把他扔在小巷里，牛羊来保护他。把他甩到平原树林里，碰上伐木人救回他。把他丢在寒冰上，鸟用翅膀暖他。等到鸟走了，后稷“呱呱”哭出声。声音又长又大，震惊了路人。刚会爬行，便聪明懂事。为了口粮，去种大豆。大豆荚大，禾苗长势好，麻、麦茂盛，瓜果丰硕。后稷种地，懂得选地的方法。除去杂草，种上好谷长得旺。于是发芽、含苞，由矮到高，拔节、抽穗，又壮又旺，穗沉籽饱满，就在邰地建房屋。上天降下良种，有黑色的黍；有赤色和白色茎的谷；遍地都是良种黍谷，收割下堆满地，又是抱又是背。回到家中开始祭祀。我们如何祭祀？或舂米或舀米，或簸或搓，淘米声嗖嗖响，蒸饭热气腾腾。又是计划又是思考，用艾烧脂祭祀。剥去公羊的皮，又烧又烤，以求来年兴旺。我装上木豆，“其香始升”，天帝来享受，香味即大又好闻，后稷开始祭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崧高》是周卿士尹吉甫送给就封于谢城的申伯的诗。高山要数四岳，挺拔于天。回岳上降神灵，生下甫和申二人，是周朝的中坚。勤劳的申伯，周王交给他大事，分封的城池在谢地。南方的国家归他治理。“王命召伯”，给申伯建宅室，成为南方的联邦，世代坚守这份功业。周王命申伯依靠谢百姓，建起都城。又命召公给申伯圈定领土，命傅御帮助迁运家臣。厚实的城，庙宇壮美。周王赐给申伯四匹骏马。周王派遣申伯道：“我考虑你的封地，‘莫如南土’。赐你玉器，‘以作尔宝’，走吧王舅，南方需要保卫。”申伯欣然出发。周王在郿地为他饯行。申伯回返南方，铁心定居谢邑。“王命召伯”，划定申伯的疆界，备好粮食，以便申伯一路顺利。申伯雄赳赳进入谢城。随从欢欣，各邦国均喜悦，你们有了好国君。显赫的申伯，周王的大舅，文武双全的楷模。“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怀柔各邦，“闻于四国”。“吉甫作诵”的这首诗情深意切，“以赠申伯”。

《烝民》是尹吉甫赞美前往齐国筑城的大臣仲山甫的诗：天生百姓，有事物就有法则。人民遵循常理，喜欢这样的美德。上天察看周朝，显灵于天下，为了保护周天子，生下仲山甫。他的品德，柔和善良有准则。风度、容颜均好。“小心翼翼”，以先王的训诫为行动准则，严格遵礼守法。天子挑选他，命令负起重任，做诸侯的榜样，继承祖业，保护周王，传达周王的命令，作为“王之喉舌”，将政令发布到各国，让各地执行。庄严的王命，仲山甫奉行。各国的善恶，“仲山甫明之”。他既头脑清醒又多智多谋，从而保佑他不受伤害。他“夙夜匪懈”，以效劳周王一人。人们说：“柔则茹之，刚则吐之。”而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强御”。人们说：道德轻如毛发，但很少有人能举起它。我思忖：只有仲山甫能举起它，且无需他人相助。天子有了失误，“维仲山甫补之”。仲山甫出行，四匹马强壮，征夫匆匆赶路，总怕不能完成使命。周王下令仲山甫到东方建筑新城。仲山甫去了齐国。盼他早日回来。“吉甫作诵”，和煦如清风，以慰藉仲山甫。《韩奕》是尹吉甫赞美韩侯的诗：巍巍的梁山，大禹治理过它，显示了他光彩照人的美德。韩侯接受了册命，是周王亲自下令：“继承祖先的事业，不要违背了我的指令。昼夜不可懈怠，忠实地履行你的职责。我的命令不能更改，你要匡正那些不归顺朝廷的国家，以扶佐你的君王。”韩侯手捧玢圭玉器来见周王。周王赐给他漂亮的旌、竹帷彩辕的车、黑色龙袍红色靴、雕镂饰带的马箸等。韩侯出发，途中歇在屠城，显父设宴为他饯行，有“清酒百壶”。佳肴是烹饪的鳖和鲜鱼。蔬菜有竹笋和嫩蒲。赠送了四匹马一辆大车。果盘菜碟丰盛，韩侯欢喜。“韩侯取妻”，是“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辆新车出发，车铃丁当响，大显光彩。陪嫁丫环相随，多如浮云。“韩侯顾之”，光彩盈门。蹶父很威武，没有他未去过的国家。他替女儿韩姑相婆家，没有比韩国更合适，非常喜欢韩国这个地方，河川长、水泊广，鱼肥、鹿多，“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庆幸找到好地方，韩姑心安乐。好大的韩城，是燕人所建筑。自从先祖时接受王命，统治百蛮。“王赐韩侯”，管理北方各国，为他们的诸侯之长方伯。城墙、城壕，垦田、收税，献上白狐皮、“赤豹黄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