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被端上了桌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而就在这个时候,后厨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却是匆匆地跑了进来。
“叶天!你来解释一下!”樊秘书出现在了后厨之中,冷冷地对着叶天说道。
所有人一愣,火热的邀请叶天到自家酒店的一干大师傅们此时却是悄悄地退开,而樊秘书那一脸的阴沉,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啊!
“樊秘书,怎么了?”
“你做的事情你知道,你做的是千叶百味豆腐吗?”樊秘书挥了挥手,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眼神冰冷。
“没错,的确是千叶百味豆腐!”叶天肯定地说道。
“那你就跟我去解释一下,哼,金老吃了你的菜之后,连连摇头,叶天,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惹金老生气,后果你是知道的!哼,不争气的东西,我看,辣婆婆也不用办下去了,准备停业整顿吧!”樊秘书的话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凉。
伴君如伴虎!
叶天愣了愣,心下却是不明白,自己倒底哪里做错了!跟在了樊秘书的身后,叶天感觉到了一种压抑,这种压抑压得他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虽然樊秘书并没有说一句话,不过正是这种无言的气势,让叶天的心脏跳得飞快。
“吱!”门被推开了,叶天跟在了樊秘书的身后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都集中到了叶天的身上。而樊秘书更是木然地走到了姚主任的身边,伏首说道:“姚主任,叶天来了!”
这里是休干所的一号包间,上座的位置端坐着一位老者,这应该就是金老了吧?其他的几位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是却是显得气度不凡,围坐在金老的身边,时不时地和金老低声交流几句。
叶天唯一认识的周瑜斌,此时和姚主任一样,只能坐在下首的菜口处,显然两人能够上桌的原因是要好好地服务,也就是作陪,甚至连筷子等用具,根本就没有摆放。
“你就是叶开的孙子?”
金老扫了一眼叶天,神情不威而怒!眼神盯在叶天的身上,弄得叶天很是不舒服,这种眼神好像一下子就能把自己看穿。
“没错,我是叶风的侄孙子叶天!”叶天垂目道。
“今天的这千叶百味豆腐是你做的?”金老好像并没有要打算放过叶天的样子,即便是随口一问,也让叶天紧张半天了。
“是的,金老,不知道这道菜还合您口味吗?”
“嗯!你这道千叶百味豆腐,和叶开做的,完全不一样!既然不一样的话,也就没有合不合口味一说了!”金老皱起了眉头,却是将筷子直接放在了筷架上面!然后双手搭在了餐桌上。
坐在金老旁边的那些家伙稍微地动了动容,从来没有见过金老话如此之多的。即便是他对某个人感兴趣,最多也就会有两句话,今天对叶天,话稍微地多了一些。刚从一线上退下来的金老,雷厉风行、言不多表的作派依然还在。
“金老,世界上没有口味完全相同的两盘菜!即便是相同的菜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法!”叶天对自己的菜品还是有信心的,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面,叶天和萧竹清不知道试验了多少次,才完成这道千叶百味豆腐。
金老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缓和,叶天的话他显然已经听进去了。他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片,然后放在了嘴里面,神态显得有些自然,对于千叶百味豆腐,金老可是有着很深的记忆,只不过今天的这道千叶百味豆腐,与自己吃过的那道完全不同。
不过,味道,却是要更加地醇烈许多了。金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咀嚼着,渐渐地,那种熟悉的味道逐渐从口腔之中扩散开来,渐渐地,记忆随着自己嘴里面那种熟悉的味道渐渐地弥漫开来。
那几年,金老响应号召上山下乡,作为知青插队到了盘龙岭,这一晃已经五十年过去了,那段生活,就好像是今天吃到的这千叶百味豆腐一样,辛酸苦辣之中却是有甘甜,渐渐地润喉而下,那种香脆让金老紧着的双眼之中挤下了一滴老泪!
“年轻真好!”叹了一口气,金老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和叶媚之间的那段感情,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金老依然还记在心里面。多久了,四十多前了吧,今天终于再能够吃到了这熟悉的菜品,随之而来的是那种深深的眷恋之情。
“金老?没事吧?”
“哦,对不起,失态了,有些失态了!想起了以前的事,小叶,不错,不错,今天我能够再一次地吃到叶家的千叶百味豆腐,知足了,已经知足了!”金老用餐巾轻轻地拭掉了自己眼角的老泪。
“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想到了那段峥嵘岁月,金老更多的却是感慨。
“金老一生坎坷,但是却是依然不屈不挠,可是我们这些小辈的楷模啊!”坐在金老身边的那位中年人端起了酒杯,却是环了一圈,目光这才落在金老的身上,眉宇很受感动地说道:“金老,这一杯我敬你!”
“是啊,这一杯应该敬的!金老,如果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一定要到多回龙阳啊,这里可是金老战斗过的地方,有金老的记忆。”另外一位领导却是附和道。
“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再回来看看的。”金老受了这一杯,将自己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那种伤感情怀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随和的笑容,对着这桌子人说道:“来,来,来,大家都尝一尝我最爱吃的这道菜,千叶百味豆腐!”
一干人觥筹交错,叶天却是知道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事了,正要准备转身退出这包间的时候,金老的声音却是再一次地响了起来:“叶天,来,来来,过来坐,今天可是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老头子我可是吃不到这熟悉的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地集中到了叶天的身上。
金老是何等的身份,居然要邀请叶天入席,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叶天心头震惊,虽然他并不知道坐在自己前面的这些家伙是谁,但是他知道,能够坐在这里的,都不会是普通人,有些人,言谈举止都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金老,这样有些不太好吧?”此时,姚主任却是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让一个小厨子入席,万一这个小家伙不懂得分寸,惹得金老生气的话,那么他今天所做的努力那可就白费了!
“没关系,小叶是我的故人之后,当初,要是没有她给我的那碗千叶百味豆腐,说不定我早就已经去见马克思了。”金老对着叶天招了招手,然后更是站起来,直接来到叶天的身边,一双苍老的手更是拉住了叶天的手。
叶天能够从这双手里面感觉到金老的诚意,叶天根本就无法回绝。他将头扭向了姚主任,此时的姚主任还没有发话,金老就已经将叶天拉向了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
乖乖,这个位置可不得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坐在金老身边的!餐桌上的人心里震惊不已,看来金老对叶天这个小辈的态度,很值得深思呀!叶天在金老的身边坐下来,而此时,那些围坐在桌子上的领导就不得不顺延下去,姚主任只得退下餐桌,悄悄地让服务员多添了一副碗筷!
“小叶,谢谢你!你三爷爷还在生我的气吧?”金老坐在那里,手一直摩挲叶天的手,眼下的金老哪里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改革急先锋”,倒像是一个和善的老人,一直寻问着叶风,也就是叶天三爷爷的近况。
接下来这顿饭,倒像是叶天和金老在那里唠嗑,其他人根本就插不上话。金老问得很仔细,即便是村口的那颗老槐树,金老也问及到了,看来金老对于盘龙岭要比叶天熟悉得多了。还好,每年叶天都要回村子里面住一段时间,所以对金老的寻问才能够对答如流。
“小叶,我现在在江都,如果你要是有时间来江都的话,就到我那里坐坐!说不定哪一天我想是要回去了,恐怕还得让你领路。”今天晚上的这个晚宴,让金老有些疲累了。
金老作势就要站起来,突然间,他却是感觉到了一阵地天晕地眩,就那样软软地跌了下去!叶天眼疾手快,一把手直接将金老扶住,才没让金老跌倒。
众人面色一变,如果金老要是在这里出了问题的话,对于龙阳的这一众干部那都是跑不了的责任。这些老同志可是个宝贝,却也是“高危核弹头”,不出事还好,要是一出事的话,那可就真的是死不足惜了!
“爸,你怎么了?快,快叫黄灿、黄大夫!黄大夫快来看看,老爷子没事吧?”作陪的金老的三儿子,也就是龙阳市副市长金志荣此时却是慌张地跑了过来,将老爷子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很快地,一位三十多岁,个子有一米七左右、穿着非常正式的中年人来到了急匆匆地金老的身边,这人一脸紧张的坐在了金老的身边,又是翻眼皮子又是号脉,忙活了好一阵子。
“黄大夫,怎么样?”金志荣紧张地问道。
“这个,金老的身体非常好!并无大碍!”叶天离得这位黄大夫比较近,看他额头靠近发根的地方已经是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如果要不是离得这么近,而且不仔细观察的话,是根本看不见的。
这个家伙,说谎了!
“哦,哦,哦,无大碍就好,无大碍就好啊!”此时,金志荣已经变得惨白脸色这才恢复了一点点的红润!
“黄大夫,要实话实说!”叶天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庸医,防患于未然,却是不知道吗?最恨的是讳疾忌医了,而且看样子还是金老的保健医生,这样下去,金老迟早都会交待在庸医的手上。
“嗯?你是谁?有资格和我说话吗?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黄灿没想到自己已经掩示得极好了,但还是被一个毛头小子看出了端倪。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金老的身体!”叶天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在这里不懂装懂,如果要说金老这不是病的话,叶天信,但是没想到金老的保键医生居然在弄不清金老为什么昏阙的情况下,居然会做出这么失医德的份儿!
“黄大夫,金老倒底怎么样了?”金志荣此时也听出一点端倪来了。
“这个,这个……”这一次,黄灿说话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说!”金志荣怒了,看来还真的是让叶天给说中些什么了!